首頁 > 範文大全 > 人生勵志 > 讓生命站立成樹

讓生命站立成樹

手機:M版  分類:人生勵志  編輯:pp958

讓生命站立成樹 標籤:傾聽生命

  讓生命站立成樹(一)

  在晨曦初露前,鄉村的夜屬於藍色。夜睡了一宿,最先醒來的是診所里的燈光。湊近了看,那是一個簡陋的小診所,門牌上只用毛筆寫了“利民診所”四個大字。

  順着燈光尋那抹身影,忙碌在桌前。一盞燈迎光搖曳在鄉村的風裡,偶吹起案前的那疊病例分析紙張,卻吹不散他緊皺的眉頭與專註的眼神。他,就是張爺爺。聽老一輩人說,張爺爺以前是城裡的大學生,有一次和朋友一起來大貴村玩才愛上了這個地方,不顧親人反對,毅然來到了這裡甘願當一名鄉村醫生。開始,大家都不太相信他,認為他只是一時興起,堅持不了多久,誰知他這一玩就是40多年,再沒有人懷疑過他的誠心。

  儘管鄉村條件不優,沒有先進的醫療設備,但張爺爺從未放棄醫學鑽研,為村民們提供着更好的服務。從小因為體弱多病,我就成了診所的常客,白胖的手找不到能扎針的血管,當時診所的主治醫生準備扎在我的額頭上,看着明晃晃的針在頭上晃,我當場就準備暈倒。張爺爺看我一臉恐懼的樣子,就和主治建議在腳上扎,主治醫生同意了,我還是眼含着淚水盯着針。正當我仍陷入恐針的狀態時,張爺爺說:“從前廟裡有個小和尚,喜歡哈哈哈哈哈……”當時我就哈哈大笑起來,只見張爺爺朝主治使了一下眼色,我腳上便傳來一陣刺痛,我這才明白他的用意。不知是那個時候笑點太低,還是他的笑聲太爽朗而感染了我,第一次覺得扎針不是那麼恐怖的事。

  從那時起,我就愛賴在那個診所里,看着張爺爺從晨光初露的第一刻開始接待一個又一個病人,默默地。每當遇到因家裡貧窮而不能按時付醫藥費的人,他總是諒解地待之如初,不斷醫藥,奶奶說張爺爺早已從青澀小伙變為村民們心中神一般的存在,不僅為他的醫術高明,也因他拋棄塵世繁華,將一生獻給了這個不算富裕的小村子。

  張爺爺終究是城裡人,書法繪畫門門技藝精湛,門上的“利民診所”四個大字正是他的傑作,蒼勁有力,高端大氣,也為平凡而又不平凡的診所添了一份古韻。

  有個春日的清晨,窗外的香樟被着上流動的綠色,張爺爺攤開一張宣紙,告訴我要把窗外景緻變到窗內。我滿懷期待地看着他調色勾勒,卻只見他細細勾描着盤根錯節的樹根。我撇了撇嘴,歪着頭問他畫些根須有何用,張爺爺提起筆輕輕一笑,遠眺着窗外的樟樹:“沒有這些,如何站立成樹?”及言罷,方細細畫完了樹根,而後再補充了樟樹的乾枯葉,果然,樹挺拔的靈魂也躍然紙上了,而樹根最後均被后畫上的泥土石蓋住,再也看不出來了。

  如有來生,願化作一棵樹,逐退殘陽,喚醒芬芳。

  讓生命站立成樹(二)

  人到中年,“四十而惑,惑而不解”。這個世界,這場人生,遠不是我曾被告知,我原以為的樣子。究竟何為“道”?何為“義”?無神論者的悲哀,就在於有一天你發現,你之所“信”並不可信。於是我開始尋找“信”,尋找救贖。

  冥冥中就是有註定。從我讀書時在塔爾寺雙手合十,那些身着深紅色袈裟,有着深紅膚色的喇嘛,帶着一種虔誠的聖潔和安寧靜穆,不染塵埃,就讓年輕的我震撼感動,為他們的“信”而神往。然後,冥冥中,西藏又成了我心靈的故鄉。當我終於遊走過藏南藏北,那些瑪尼堆,那些經幡,那些朝聖的信眾,總彷彿是一種召喚,讓我覺得總有一天,我會回家。

  然後,我遇見了依瑪桑督活佛,還是那種深紅的袈裟,深紅的膚色,帶着高原的陽光空氣,藍天白雲。從活佛身上那種熟悉的堅定而安祥的神情,一樣的慈悲和靜穆,我知道,這,就是了。終於,佛找到了我,我找到了佛。那隻迷路的老羊,遇見光了。我順從虔誠地跪拜依瑪桑督活佛,活佛給我祝福灌頂,從此,我佛進駐我心,重新給我佛的眼佛的心,我的心有了歸依。

  依瑪桑督活佛成了我的師傅。每年,他都會山長水遠地來看望他的信徒兩次,為我們膜頂祝福。每次我最軟弱的時候,就會祈求師傅給我力量,畫像上的師傅,總是用他堅定的眼神望着我,讓我得到支持,讓我重得安寧。活佛的寺院在青海玉樹。從那以後,玉樹成了我念念神往的去處,我總是在叨念,我要去玉樹,我要去玉樹。我們約了暑假一起去看師傅。

  那晚打開電視機,驚見玉樹滿目瘡痍。又大地震了!玉樹埋在了瓦礫堆里,80%的建築倒塌。我的心一下被揪住,燃香祈禱,哀傷着急。還有師傅呢,師傅怎樣了?好容易找到身處香港的師妹,誰知師妹淡定地說,師傅肯定沒事的。還給了我師傅的電話號碼。電話的那頭,一聲“扎西德勒!”真的是師傅慈祥的問候。我不能控制地哭哭叨叨:師傅,你沒事啊,我嚇死了,我急死了!沒事就好,菩薩保佑!扎西德勒。

  菩薩保佑着師傅。但玉樹兩千多條生命被死亡奪去,一萬多人受傷,幾萬人失去了家園。這又是怎樣的一種印證和輪迴?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還是人類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因果?

  幸而又看到四方的救助和八方的援持。讓“生命站立成樹”!在這個孤零零的星球,我們必須守望相助。

  玉樹,和你在一起。

  讓生命站立成樹(三)

  每次去外婆家,我都會順道去看看住在隔壁的譚爺爺。同外婆一樣,退休前,譚爺爺也是疾病防疫中心的醫生,和血吸蟲病打了一輩子交道。到了晚年,他仍不忘舊業,家中的書櫃里放滿了各類醫書,然而,他總笑言自己做得遠遠不夠。譚爺爺鍾情於花草,家門口有一個專屬於他的小花壇,一切都親自打理。我從小在外婆身邊長大,小時候每逢家中無人,我便會被寄放在譚爺爺家。由於四個兒女都陸續出國,譚爺爺便待我更好了,把我當成自己的小孫女。每每踏入他的家門,他都會立馬從書海中抬起頭,“囡囡、囡囡”地喚我到跟前,或讓我嘗嘗他老伴做的小點心,或讓我陪他下一盤圍棋,或拿出畫板帶我去花壇寫生。雖已年至耄耋,但他仍精神矍鑠,瘦削的背永遠挺得筆直,讓我想起花壇里那兩棵老樟樹。

  忙裡偷閒的周日下午,我踏上了久違的前往外婆家的路。剛走近小區大門,映入眼帘的竟是張明黃刺眼的訃告。我無暇顧及,沒有為此停留,心中卻沒來由地苦澀起來。

  剛進外婆家,還沒閑聊上兩三句,外婆就喚我隨她進了書房。她拿了一幅裝裱好的水墨畫,我更不解了,茫然地望着她。“譚爺爺送你的。”外婆握住我的手,頓了頓道:“最後的禮物。”我頓時啞然,獃獃地定在那裡,而後飛似的跑回小區門口,那訃告上一筆一畫的冰冷的內容將我最後一點懷疑都變為了無用的掙扎。腦中一片空白,唯有那幅水墨畫變得格外清晰。那是個春日的清晨,窗外的香樟被着上流動的綠色,譚爺爺攤開一張宣紙,告訴我要把窗外之景變到窗內。我滿懷期待地看着他調色勾勒,卻只見他細細勾描着盤根錯節的樹根。我撇了撇嘴,歪着頭問他畫些根須何用,譚爺爺提起筆輕輕一笑,遠眺着窗外的樟樹:“沒有這些,如何站立成樹?”及言罷,又細細畫完了樹根,而後再補完了樟樹的干枝葉,果然,樹挺拔的靈魂也躍然紙上了,而樹根最後均被后畫上的泥地土石覆蓋住,再也看不出來了。

  我悵然向回走去,兩邊的樟樹也靜默着,投下陰鬱的影。我敲開譚爺爺家的門,應門的是譚奶奶,她欲開口卻又什麼都沒說,只招呼我坐下。環顧四周,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廳堂的正中多了一張譚爺爺微笑着的遺像,還有——猛抬頭間,我竟看到一張遺體捐贈的證書。

  我默然良久,又徐徐地笑了,我想這該是他懸壺一生對病者最後的奉獻了吧。腦海中傳來三毛在撒哈拉的低吟:“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一半在塵土裡安詳,一半在風裡飛揚……向西逐退殘陽,向北喚醒芬芳。”

您正在瀏覽: 讓生命站立成樹
網友評論
讓生命站立成樹 暫無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