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享用黑暗的忐忑

　　把太細的神經割掉會不會比較睡得着

　　我的心有座灰色的監牢

　　關着一票黑色念頭在吼叫

　　-----摘於《魔鬼中的天使》

　　一團睡去的柳絮輕悠悠地落在我的睫毛上。

　　它是從窗戶外進來的。

　　窗外是突兀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除了海上點點破碎的暖黃漁火。

　　夜風夾雜着海上特有的鮮腥味輕柔地將它送來，那麼溫柔地將之放在我的睫毛上，氤氳了眼帘，卻不舍拿去。

　　頭頂的水晶燈成了冷卻的冰淇淋，華麗的形狀還在，卻失去了晶瑩。

　　呼一聲，海風又送走了那團睡去的柳絮，在沒有燈光的照耀下仍是優美地劃了幾個弧度然後睡在了地板上，很是可愛。

　　這是晚上八點，老舊的船隻發著汽笛聲歸岸，隨之消失的是船隻上面拖着長長的白霧，石斑魚在船長的漁網裡干眨着眼睛，嘴巴無力地一張一合。雨淋濕了天空，船長匆匆轉向船艙，扔下了漁網上的海藻。雨點點地下着，把海藻沖回了海里，因缺水合攏的身子在進入海里的一瞬間展開來了，泛起幾點水珠，然後慢慢下沉。像翡翠沉海，讓我有種心痛的感覺。

　　海底是它最好的歸宿。

　　雨很快就停了，夜空被擦亮了，露出了繁星，像銀河一樣，密密繁繁的，我獨自享受着黑暗，嘴角不露齒的寧靜微笑，眼神悠長地看向星空，話語這時候變得多餘，看着便好。

　　無盡的浪漫。

　　享受的黑暗，是一個人的，這感覺上去很寂寞，但卻無限的寧靜，就像壁畫里的曾經的輝煌無法展現，但卻也無法打破。尼羅河遊走黑暗的沙漠，帶來了埃及金字塔和開羅，那是曾經的輝煌，如我眼前的這片海一樣，靜謐的莊嚴。

　　右手摸着左手的脈搏，一頻一率的神經在指點跳動，陪伴我的還有另一種生命。

　　夜貓走着優雅的貓步靠過來，依偎在我的膝蓋上，瞳孔閃着迷離的顏色，它安靜地陪伴了我十幾年，眼下，它就快要隨耶穌到天堂去了，因為這段時間它在不停流眼淚，把我送它的玩具全部勾到屋頂。別了。

　　地平線上射出一粒陽光，日出要來了，我該回屋了。

　　我是見不得光的怪物。可以跟吸血鬼一論。

　　享受黑暗的同時，也恐懼着黑暗，那內心裡的忐忑是怕承接黑暗的光芒，儘管我如此希望接受它的洗禮，但是在洗禮的同時我也將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