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吸毒女

　　肖童長得健壯、帥氣，剛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他因為看電視連續劇《永不瞑目》入了迷，成天拿自己去和電視里的男主人公肖童比，夢想着自己也能成為英雄——當然是活着的英雄。

　　一個晚上，肖童一個人到街上溜達，突然被一個女子給撞倒在地上。那女子也摔在地上。肖童聽見後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本能地問：“有人在追你？”女子叫：“兄弟，救命！”

　　那女子名叫秦絹，長相本來不錯，可是面黃肌瘦的，像是幾個月沒吃飽飯似的。

　　第二天，肖童要送秦絹回家，秦絹眼淚汪汪地說她沒有家，她是出來打工的，本來住的是職工宿舍，可是，廠里有幾個小混混天天糾纏她們幾個有幾分姿色的打工妹，已經有兩個人遭到了那些禽獸的蹂躪。昨天晚上她就是躲避他們才逃出來的。這一說，肖童父子倆就深深地同情起秦絹了。肖童說：“以後你就住在我家，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敢不敢到這裡來要人。”

　　秦絹就這樣住下了。肖童父親還到處給她找工作，秦絹就在家給他們收拾家務。兩個男人的家經過她的收拾，這才像個家了。因此，肖童父子倆都挺喜歡的。幾天後的一個上午，肖童回家看到秦絹躺在床上抽煙。秦絹看到他，十分慌張，趕緊將桌子上的什麼東西抓在背後。肖童已經看見那是一個拆開的小紙包。他伸手要秦絹將紙包給他，秦絹不肯。肖童板起臉道：“你一個打工妹怎麼會抽煙？你是不是在——吸毒？”秦絹矢口否認。

　　這時，被子上冒起一股淡淡的青煙。肖童撲上去，抓起了半支煙。其實那不叫煙，而是用紙卷的。

　　肖童怎麼也沒料到秦絹會是個吸毒女。秦絹撲通跪了下去，哭道：“肖兄弟，你原諒我，我——我是被人害的。”

　　秦絹聲淚俱下，哭訴她被害的經過。她說，她到這個城市來打工時只有十六歲，有一次，廠長帶她們幾個小姑娘去舞廳里見世面，在包廂里，廠長要她們學會抽煙。她們沒想到抽的是毒品煙，一抽就上了癮。幾個打工妹被廠長控制了，她們拼死拼活做工掙的錢，全都拿不到，因為她們必須向廠長買毒品。

　　肖童氣憤地叫：“世上怎麼有這麼狠心的廠長？你告訴我他是誰，我找他去。”秦絹說：“你不用去找他了，去年，他的事發了，被公安局抓了，經過強制戒毒，現在在監獄里。”“那你——”“我們幾個姐妹聽到風聲就逃了，後來分散了。我就到處躲。可是，毒癮發作起來太難受了，沒辦法，我只好設法找到賣毒品的，可是又沒有錢，於是就——就陪……”秦絹說不下去了。

　　肖童明白了，秦絹沒有工作，毒癮發作時需要毒品，於是就陪那些毒販子睡覺，以此換取毒品。

　　當天夜裡，肖童和父親在房間里商量將秦絹送進戒毒所去。肖長海是個老工人，心地善良，認為這是讓秦絹擺脫毒品的唯一方法，可是，秦絹沒有錢，她跟他們父子又沒有什麼關係，似乎也犯不着拿錢送她去戒毒。況且，肖長海的收入也不多，供養肖童已經不容易了。肖童說：“爸，咱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呀。秦絹還年輕，她——”“按理，把她送公安局得了，販毒和吸毒一樣是犯法的。”

　　忽然，外面傳來一聲輕輕的關門聲。肖童猛然想到什麼，立即沖了出去。秦絹因為聽到他們父子的談話，趕緊溜了。肖童模糊地望到一個背影。肖長海道：“算了，她自己不想學好，咱們也沒辦法。”話是這麼說，肖童的心裡還是挺難受的。

　　幾天後的夜裡，肖童加班，肖長海正睡得香呢，突然有三個蒙面傢伙撬開門進來了。他們將肖長海揪起來，問他救的那個女孩呢。肖長海連忙說秦絹跑了。可是，三個匪徒不相信，到處尋找了一遍，沒找到人，就翻箱倒櫃一番，結果搜颳去了幾件值錢的衣服。

　　匪徒走後，肖長海趕緊給肖童打電話。肖童趕回來，肖長海罵他多管閑事，要是沒有秦絹，哪有今晚的事。肖童說：“爸，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不想啊。我看還是報警吧。”“那幾個傢伙可說了，要是報警，他們還會來。”父子倆爭論來爭論去，最後肖童還是聽了父親的，沒有報警。

　　沒想到過了三天，秦絹又自己回來了。肖長海不肯收留她，肖童開始也不想收留她了，秦絹哭得稀哩嘩啦的，說她那晚跑出去后，遇到兩個流氓，遭到了他們的強暴。後來毒癮發了，既沒毒品抽，也沒飯吃，這才想到了肖家的溫暖。女孩子一哭，本來很能打動人心的，可是，因為她給肖家帶來的災禍，怎麼也不能打動肖長海的心了。

　　肖童被秦絹哭得很心酸，要肖長海答應留下她，肖長海氣沖沖地道：“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丫頭了？”“我——”“兒子，我不許你早早地和這個女人……你看看這個丫頭——打工妹，吸毒，還賣淫，這樣的女子，她有哪點值得你去喜歡？”肖童的臉色都變了，說：“爸，我沒有那個意思。你看看她的樣子，多可憐呀。她到城市裡來打工，被老闆騙了，那不是她的錯。咱們既然碰上她了，要是不收留她，讓她去流落街頭，還不知要遭受多少罪呢。你想想我媽的為人。”

　　肖長海一想到死去老婆的善良和賢德，就長長地嘆了口氣，留下了秦絹。秦絹千恩萬謝。肖童鄭重其事地來到她房裡，說要送她去戒毒所。秦絹急了：“我不去。”“你不能老是吸毒，這東西再不戒掉，會毀了你一生。”秦絹見肖童態度堅決，就哀求道：“那就讓我在你家裡戒毒吧。我不是不想戒毒，而是害怕戒毒所那個地方。聽說強制戒毒的滋味很不好受。”

　　“不好受也要去。”肖童拉下了臉。他救了秦絹，如果她不戒掉毒癮，等於沒有救她。秦絹不得已，只好答應。

　　進戒毒所是要花錢的，肖長海父子就到處找親戚借錢。親戚們一聽說是送一個毫無關係的女子去戒毒，就沒有人肯借了。親戚們都說，這年頭不要干那吃力不討好的傻事，誰知道那女子到底是什麼底細，非親非故的，費那個心幹嗎，不如送公安局得了。肖長海說秦絹那孩子可憐，人家爹媽雖然窮，要是知道女兒成了這個樣子，還不知會傷心成什麼樣子，將心比心，能幫就幫一把。這樣，多多少少還是借到一些。

　　這天夜裡，肖童又很晚才回來。父親睡得很死。肖童打開門正準備進去，黑暗中看到幾條人影在家裡晃蕩。他本能地問道：“誰？”突然，一條黑影撲過來，對準肖童的肚子就是一拳頭，打得肖童仰面八叉往後一倒。

　　是匪徒！肖童的腦海里閃電般掠過這個念頭。他來不及多想，翻身一把抱住了最後那個匪徒的雙腿。說時遲，那時快，肖童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衝到前面去騎在頭一個匪徒身上，揮起拳頭就狠命地打，同時高喊：“救命啦——抓歹徒呀——”

　　一個匪徒已經掏出了一把雪亮的彈簧刀，刺進了肖童的後背。

　　肖童悶悶地慘叫了一身，倒在地上。屋子裡衝出一個嬌小的影子，正是秦絹。她拉住了那個匪徒，叫道：“大哥，東西，你們拿走，只要你們放過他，我以後再給你們找新的地方。”“秦絹！”肖童憤怒地喊，“你——你怎麼……”

　　匪徒並不聽秦絹的，又一刀刺在肖童身上。肖童顧不得那刀還在自己的身體里，死死地抓着那匪徒的胳膊，拼盡全力道：“秦絹，快去——報警，否則，我——死不瞑目！”秦絹這時才驚醒過來，趁着那匪徒被肖童抓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撕心裂肺地喊着救命呀，抓匪徒呀——

　　終於，鄰居們聽到了呼救聲，紛紛從被窩裡爬了出來，往肖家衝來。那三個匪徒見狀，趕緊要溜。肖童憑着一股要活命的信念和抓住匪徒的勇氣，他死死地抱住了一個匪徒，另外兩個卻倉皇逃竄而去。不過，還是有一個被趕來的鄰居給抓住了。

　　肖童被送進了醫院。他受的傷太多了，身上的血幾乎流幹了，最後還是慢慢合上了雙眼。秦絹在兩個警察的押送下，也來到了醫院。眾人怒罵著她，女人們則衝上來要揍她，被警察給攔住了。秦絹在手術室外面，緩緩地跪了下去，那淚水一個勁地流哇：“肖兄弟，我對不起你，你一定要活過來呀。我跟你說的被廠長騙了，那是真的。廠長雖然被關進了監獄，可他還有同夥在外面。他們逼着我們幾個姐妹……”

　　原來，那廠長被抓后，他們的老巢被警察給端了，沒有地方藏匿他們的毒品。由於警察一直在找他們，他們要販毒就更加困難了。於是，他們中有人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就是威逼秦絹等幾個姐妹在夜間假裝被壞人追，遇到那些好心的人，他們救了她們，帶她們回了家，其實就是把毒品帶回了家。秦絹到了肖童家裡后，他們就偷偷地找來，讓秦絹將毒品存放好。肖童發覺秦絹在吸毒，說要送她進戒毒所戒毒，秦絹只好跑了。但是，她藏的毒品沒有帶走。因此，那晚才有三個匪徒到肖家來搶劫。

　　秦絹逃了幾天後，本來以為可以逃脫那些傢伙，結果還是被他們找到了，逼着她又回到肖家來。肖童父子為了給她戒毒，到處借錢，這讓秦絹感動得哭了好幾場，幾次下決心想告訴他們真相，但怕那些傢伙滅她的口。今天白天，秦絹接到指令，那伙人晚上要來取海洛因，因此，晚飯時秦絹給肖長海吃了安眠藥，所以他才睡得那麼死，根本不知道家裡發生的事。

　　秦絹哭了一會兒，警察催促她走。秦絹哀求：“讓我再多留一會兒，我對不起有情有義的肖兄弟……”“你要對得起他，就好好地協助我們破案。”警察說。

　　秦絹抬起戴着手銬的手，揩了揩眼淚，然後堅定地說：“我一定協助你們破案，一定協助你們消滅那個害人的團伙，否則，肖兄弟他會——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