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木卡姆

　　十二木卡姆

　　文／唐栗

　　如果有機會去新疆，一定要去看一看十二木卡姆的表演，這種集音樂、文學、戲劇和舞蹈於一體的藝術形式，是維族文化的集中體現。

　　傳說在16世紀，葉爾羌汗國國王阿不都·拉失德在草原上遇見了能歌善舞的女孩阿曼尼薩，一見鍾情后將阿曼尼薩娶回宮中。成為王后的阿曼尼薩對來自於民間的木卡姆進行了大規模的整理，最終形成了十二部套曲——十二木卡姆。流傳至今有300多首，不停歇地唱完要24個小時。

　　十二木卡姆中的每一套都有一個名字：拉克、且比巴亞特、斯尕、恰哈爾尕……每一套又由瓊乃額曼（大麴）、達斯坦（敘事詩）和麥西熱甫（民間歌舞）三大部分組成。其演奏部分，瓊乃額曼多在流暢的散板節奏中，蒼勁深沉地訴說著亘古的滄桑：達斯坦則把人性和愛情用史詩般壯闊的音樂緩緩道來；麥西熱甫則是熱情的海洋，所有的樂器都用濃墨重彩的方式來演繹如火的熱情。

　　木卡姆的歌詞充滿了西域的迷人風情，它誕生在草原和曠野之間，句句都如香醇的葡萄美酒一般令人心醉。

　　愛情

　　我愛你的心被你睫毛的箭射穿

　　我的全身都跌進愛的火焰里被燃

　　看見你芳唇的痣點好像是麥粒一顆

　　我心中歡樂盤旋的鳥兒一落下會被你的秀髮羈絆

　　十二木卡姆里的歌唱的愛情，真是讓人有點臉紅心跳。在愛人的眼裡，世界會變成另一個樣子。 “我願變成一條小魚，自由自在地游在你的心間。”如此真摯的感情表達，很難不為之心動。

　　只是，十二木卡姆中的少年們，大多都陷入了愛情的深澗，心中充滿想念、憂慮、心痛和焦躁。每日只是企盼着愛人能夠看自己一眼，自己是如此深深地受着煎熬，為愛上對方這樣“皓齒如珍珠、雙唇如櫻桃”，能夠展露“太陽般燦爛霞光”的人而痛苦着，每日只是企盼着愛人能夠看自己一眼，卻都不能夠如願。看着這些歌詞，好像也感受到了少年們的肝腸寸斷，愛情，為何如此折磨人？

　　除了對愛情的歌頌，木卡姆里還有很多民間傳說，其中遍含豐富的哲學內涵和哲理。

　　做樹要做參天楊

　　哎呀呀永不彎曲

　　它那綠葉永不凋落

　　總是鬱鬱蔥蔥

　　這些用質樸的歌詞唱出的忠告同樣來自於民間。木卡姆里有各種自然界的動物和植物，夜鶯、參天楊、花朵、星空、瑪瑙，沒有華麗辭藻，而大多形象生動，樸素又富含哲理。聽的時候雖然不懂歌詞的意思，但能感受到它極強的韻律感，非常適合載歌載舞。

　　在死神未來之前，

　　誰也不知生命的可貴

　　死神降臨，

　　才明白生命多麼寶貴

　　當我死後靜卧土中，

　　誰會把我叨念

　　只有敵人高興而朋友憂鬱寡言

　　快抓緊知識的紐帶，

　　唯有他才最神奇

　　心靈之鳥展翅在空中自由地翱翔

　　烏鴉老鴰飛得再高也變不成鷹隼

　　要不怎麼說，民間的智慧才最強大呢？新疆，在大多數人眼裡，也許仍然是一片陌生的土地，但是只要你踏上過它，看過天山，走過沙漠，認識過當地的人，就會知道，它是多麼的神奇。正是因為維族骨子裡的樂天和熱情，才會誕生出十二木卡姆。

　　木卡姆的歷史據說最遠可以追溯到漢代，是漢唐龜茲、疏勒的音樂舞蹈和維吾爾民族歌舞的結合，卻擁有如此眾多蘊涵著質樸哲理的詩句，所以最美好的藝術一定是來自於生活的。仔細想來，維吾爾族人所生活的地區是沙漠中的綠洲，但只要走出這一綠色屏障，所要面對的也許就是死亡。也許正是這樣的生存環境塑造了維吾爾族好客樂觀的性格，他們熱情奔放，善於抓住生命中每一個美好的瞬間。而音樂永遠是他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是維吾爾族人的精神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