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樂（二十）——波爾布特的悲劇

　　最近我讀了王爰飛著的《波爾布特》（中國文史出版社1997年12月出版）一書。對這個人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波爾布特是柬埔寨共產黨的總書記，但在中國遠沒有西哈努克親王知名。他更應該成為中國人民的朋友，中國共產黨的同志、戰友，然而卻沒有。在他眼裡根本不會有其他黨的位置，他認為：“柬埔寨革命的勝利是一個獨創，全世界的革命者都可以從柬埔寨革命中學到很多經驗。”正是這位夜郎自大的革命者，將共產主義運動中某些激進的、殘酷的路線，做法推向極端。他自稱要開創一個嶄新的世紀，而嚴重地違背了歷史發展的規律，終於由歷史車輪將他拋棄、碾碎。他的許多行為令人掩卷沉思，共產主義運動為何派生出這等人物。

　　波爾布特作為柬埔寨共產黨的總書記，應該是通曉馬克思主義的，但書中並沒有介紹他研讀多少馬列主義的經典著作，共產主義理論掌握了多少，書中只是提到了中小學校，所有大學都沒有書籍，一度取消了中小學校，所有大學都被視為舊文化的象徵而關閉，過去的舊知識分子和技術人員全部受到排斥，對這些人全部送到鄉下，干一些打石頭、砍樹之類的工作。實行的是愚民政策。波爾布特認為，全世界沒有哪個國家革命的堅定性、純潔性可以同柬埔寨相比。他發動了“超大躍進”，在全國徹底破除私有制、廢除了市場、貨幣、廢除了私有財產，取消了城市，將城市人口統統趕往鄉下。實行公有化和集體化，吃飯在公共食堂、住宿在集體宿舍、衣服統一配給。男女之間談對象，也由組織安排時間地點，擇妻時如個人無合適者，由領導指定；結婚後，新婚夫婦度“蜜周”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工地或村子，彼此間不得通信，一年只有兩次相會，每次40天，群眾被分為幾類，互相監視，每天踏着哨音下地勞動，踏着哨音收工回家。經濟指標定的過於樂觀，在和平環境下每公頃產糧1噸，而計劃要提高到3噸。波爾布特告訴人們：“可以達到目標，最有力的證據就是政治運動。”所有這些和中國當年的大躍進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人民的生活，人民的情緒可想而知。儘管波爾布特面對大好形勢“躊躇滿志”，但又無可奈何地對人口只減少不增長感到煩惱。

　　在政治上，波爾布特將他的國家命名為“民主柬埔寨”，但統治手段毫無民主可言。他強調“秘密工作是一切的關鍵”。所有革命政策的實施，全部出自一個革命組織——安卡。對於政敵、政見不合者鎮壓之烈、手段之殘忍，讓斯大林都會膛目結舌。在最高層的領導中，有13人是老共產黨員，他最親密的同學、朋友，在取得政權三年中清洗了5人。在基層，人們不得隨意批評幹部，否則會招來殺生之禍。後來發生的大清洗運動，更使許多領導人在劫難逃。他為此設立了專門的審判機構，在叫做S——21的地方至少關押過近2萬人，據說僅有6人生還。這些人中絕大多數是民柬政權自己的官員或柬共黨員，其中不乏黨的元老、高級軍事指揮官、大區一級黨的書記，知識分子等。這些人的供詞全都承認犯有反黨罪行，並供認自己是外國情報機構的派遣特務。其手法確是斯大林的真傳。讀後聯想某些歷史的教訓，真讓人不寒而慄。

　　多行不義必自斃。波爾布特的大清洗，迫使韓桑林逃亡越南，成立了新黨，為越南入侵柬提供了借口，從而丟失了政權，解散了柬埔寨共產黨，自己也由前台退幕後。錯誤路線的延續到後來更是天怒人怨，人人自危，揭竿而起的越來越多，最終他的總參謀長下令將其逮捕。這位“民主柬埔寨”的締造者，柬埔寨共產黨的總書記，被部下成立的“人民法庭”以謀殺、虐待和腐敗等罪行判處終生監禁，柬埔寨的革命事業也因他推行的“極左”路線而葬送。

　　波爾布特是一位政治強人，他的悲劇除歷史的原因外，從個人因素來講，正如他的2號人物，後來分道揚鑣的英薩利所說：“波爾布特的行事只為鞏固其獨裁政權。他認為自己是曠世奇才，在軍事、經濟、衛生、作曲、跳舞等各個領域皆無人能及，簡而言之，他把自己當作地球上的神看待。”

　　波爾布特的悲劇，無論對政治家，還是一般民眾都有警示作用，耐人尋味，《波爾布特》這本書也值得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