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

　　總是有那樣一段珍視的記憶，寶貝得甚至無法用語言去表述。然在強大的時間面前我們是那麼的怕遺忘怕失去，甚至於一個細枝末節。於是乎我們試着去反覆溫習，卻不想記憶會像甘蔗般越咂摸越乏味。這才發現記憶也是有壽命的，就像平常物件的磨損與消耗一樣。

　　那幾年，每逢高考便要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這似乎成了一個魔咒。目睹了兩屆高考盛況，輪到我自己的時候也無甚感覺，只是覺得空氣很潮、手腳很涼。

　　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學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如今想來也沒覺得有多瀟洒，不外乎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去演繹小丑。每考完一科大家都在討論估分，就連成績比我差的都一絲不苟起來，反倒是我雞立鶴群了。

　　後來是畢業飯，我們都叫它散夥飯。小縣城的飯店裡喝得人仰馬翻，分不清哭與笑、鼻涕還是眼淚。專註的我只是和同學們叫着號拼着酒，直到記不得喝了多少，直到記不得怎麼回的寢室。

　　之後就是收拾行囊，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想最後一個走，那種心被抽絲直至空殼的感覺不會有太多人能體會。目送了每個人走然後一個人去憑弔，寬敞的食堂、窗明几淨的寢室、風雨無阻的球場、陰森的科技樓、大門緊閉的體育館、擁擠的教室、三米高的圍牆和牆東美食、牆西的二糧庫還有校門通往教學樓夾道而立的老柳樹。一切如此，擁有時儘管擁有，失去時請肆意的回味。

　　記憶太多，就算把每個記憶都編號，恐怕也將是個天文數字。

　　學子宴是重點，但重點中的重點是我們在一起過了一段非比尋常的日子。那是一個只有純粹友情的歲月，每天大肆的喝酒抽煙、真誠的交談、情愛的萌動，放縱到讓自己都誤以為真的得到解脫一樣。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們怎麼就是那樣的純真，單純得讓人心疼，天真得讓人啜泣。

　　這些記憶是一種感受，甚至是一場幻夢。我是多麼想提筆使它們雋永銘刻，但是就是行不通。那感覺就像在清澈的水裡抓亂竄的泥鰍一樣，看得真切卻滑不溜手。

　　世上就是有那樣一種力量，你越是想掙脫它便鎖扣的越緊；同時也有那樣一種力量，你越是想攥緊它便流逝的越自如。

　　淡然處之，淡然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