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一段青春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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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一段青春歲月 標籤:歲月神偷
初中時代,她和友誼談了一場戀愛。她叫青月,她叫春翠,兩個人同桌了三年。當兩個人好得形影不離的時候,有同學說,你們該是同桌,你們的青春歲月是應該黏在一起的。原來,兩人名字的諧音是“青春歲月”,這倒是兩人不曾想到的,也許是冥冥註定的一段友誼。
兩個人在並不算大的山區初中,學習成績都是不錯的,好學生自然頗得老師們的喜愛,升級分班時沒怎麼費力就又分到一個班,老師們也知道她們兩個人的友誼。
記得那是一個乾冷乾冷的寒冬。青月家裡姊妹多,沒有棉靴過冬,那麼冷的天,只穿着破襪子和舊球鞋,腳凍得紅腫。上課時,坐在座位上總是雙手抱着腳聽課。春翠是家裡的老大,父母的掌上明珠,父親又是市棉紡廠的職工,在那個年代,她家裡條件算是好些,自然有暖和的棉靴過冬。春翠心疼她,說:“以後上課我們一人穿一隻棉靴,另一隻腳我們用手抱着來暖。”此後,每當上課,兩個人就一人穿一隻棉鞋,另一隻腳抱在懷裡暖。儘管外面寒意透骨,青月的心卻被這真誠的友誼浸潤得如同三月春陽。
一次,老師叫春翠上黑板上做題,她來不及換上自己的那一隻棉靴,就那樣,穿一隻棉靴一隻破舊的球鞋上講台去了。老師得知后感嘆不已,全班學生都在此刻再一次見證了什麼叫純真。從那時起,她知道了什麼叫患難與共。
課下形影不離。偶爾,老師們見到其中一個,往往隨口問:另一個呢!她們的友誼是全校師生的美談。
初三那年,春翠的父親要將春翠轉到縣初中去上學,說那裡的教學質量高。消息傳來,青月只覺得天都要塌了,她不能想象沒有春翠的日子該如何度過!她默默無語,幾天都不和春翠說話。春翠怎麼會不知道,她也捨不得離開啊!可是,父親心意已定,那個年代,做子女的哪裡還知道“逆反”這個詞,只有聽憑大人的安排。
春翠離開的那幾天,她不知是怎麼度過的,無心思學習,滿腦子都是她。看到她的座位,心裡空蕩蕩的;來到倆人一起讀書的小樹林,那裡有她的一笑一顰,她坐着默默流淚。她恨她,怎麼那麼狠心,怎麼捨得離開她。現在想來,那時的她真的是承受了失戀般的痛苦。是的,她和友誼談了一場戀愛。
大概一個星期吧,春翠又回來了。青月喜出望外,喜極而泣。問春翠,她不語,只說考試沒考上。青月興奮的說:“幸虧你沒考上!”單純的她哪裡知道,春翠為了和她在一起,考試的時候,故意不做完題——當然沒有考入父親心目中的那所學校了。青春年少的友誼,是真正純粹的友誼,美玉一般的晶瑩剔透。現在每每想起青蔥歲月里的這段友誼,她腦海里總是浮現這麼一句詩:“一片冰心在玉壺”。
青春是一條流淌的河流。
青月上了師範,當了老師,春翠上了醫校,成了護士。歲月之河就在這裡遇到了分水嶺。不同的工作,不同的城市,結婚生子,生活環境在變,歲月在流逝,交際圈裡的人也是流水一樣,慢慢的,不知何時,兩個人終於斷了聯繫,友誼終於成為記憶中的黑白照片。隨風而逝的,也會是刻骨銘心的,為什麼!距離嗎?是精神上的距離吧嗎?她想不明白。
兩個人再見面的時候,她們都已是人到中年,各自的女兒都已經到了她們曾經刻骨銘心的那個年歲。青月去春翠所在的那個城市培訓學習,她動了找她的念頭。她找到春翠所在的廠職工醫院,雖然不確定她還在不在那個醫院,但她還是想去試一試。這時她才發現,其實將近20年的時空流轉,春翠還在她的心裡並未走遠,真的,沒聯繫並不是已經忘記。
彼此見面,恍若隔世;徹夜長談,唏噓不已。當春翠向女兒介紹青月時,小姑娘吃驚的問:“媽媽,你們那麼好怎麼這麼多年沒聯繫呢?”兩個大人一時無語。
為什麼呢?她們也想問自己。是距離嗎?是時間嗎?是工作嗎?也許是,也許不是,更多的是生活的平凡與不得意吧,也許是生活過於沉重與無聊吧,也許有時候,人真的是有一種自卑感,當生活一成不變的時候,不想走出自己心中劃定的那個圓,也不想別人走進來。就算曾經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成長又怎麼樣,友誼還不是逐漸淡然褪色!但是,時間可以淡忘友誼,卻淡忘不了曾經的記憶。在彼此記憶的星空里,有那麼一顆星閃耀過;在最華美的歲月里,她曾經來過陪伴過————
現在,只要彼此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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