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與不說

　　喝了些酒水，倒不是太暈，就是感覺心胸有點悶，喘不過氣來，也不是生理上的，就是有些良心上的話不說出來便不會舒暢。

　　今天有一個妹妹帶了男朋友回來，關係並不是還近，她曾經是我的學生，也是母親好朋友家的女兒，於是就一起吃了飯，初次認識認識。飯間談了談情況，這“妹夫”家境也還不錯，殷實富有，阿姨和姨夫很熱情。要說我這個妹妹，也不過是大學年紀，在大學認識了她的男友，據說這位“妹夫”的父母是某油田的國家幹部，住着別墅，住的那處也沒有過公交車。跟我來講，沒有坐過公交車，那麼跟我便不是一個階級的，不聊也罷。

　　開始我親切地和這位“妹夫”聊些有營養的話題，看得出來，他很內向，或許只是不愛和我談話，我彷彿看見他很不屑，就像話題很不對路。說著說著便沒有了下文，於是都靜靜的吃飯，不談國事，也不談家事。從禮貌來講，也還是有些禮貌，但是喊阿姨姨夫我並沒聽見，只是見了我時，叫了聲哥哥，短促而沉默，我應了一聲，坐在那裡，想着只有我懂的東西。

　　我坐在那裡，聽着他們聊些無力又市井的東西，聽到最後，我只是默默地喝着酒，想着有些話該不該說，說出來，大家都沒有面子，不說心裡又過不去。叫了一聲“哥哥”，我也該負些責任。

　　我心裡說啊，妹妹啊，你要看清感情，不要沉迷進去，丟了自己，最後傷了自己，是看見對方條件好，可他便是你的么，你要是付出所有，失身於他，可自己還有些什麼後路，這世上，誰又是誰的呢？

　　怕她吃些虧，卻又無法說，說出來大家不開心，不說出來要是她受些傷害，我於心且不忍。我矛盾着坐在那裡，就像是雕塑，況且這雕塑還不完美。

　　又想起我的感情，誰又會考慮我這些。那年，我的愛人離開我，現回想起來，也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不懂我，又何苦強留在我身邊，在一起五年的時間裡，她說她最厭惡我考慮跟自己無關的事，我想呵，這世界又那些與我無關，人生存這世界上，便該心懷世界，每個人都心懷他人，是不是早已成就了烏托邦呢？

　　我獨自坐在那裡發獃，她過來問我，可想些別人么，我只說想些事情，她似是知道我想些什麼，就說不要想那些你改變不了的事情，那些與你無關。是啊，現在不就是“與己無關”的世界么，何苦累了自己？

　　我就是不願“與己無關”的，這讓我想起我的老師，患了抑鬱症，每天“杞人憂天”，是國人，但那只是憂天么，要是這天不是我的天，憂不憂倒沒那些要緊了。

　　我還是那樣坐着，可思緒卻飛向了天外。偶然瞥見，這“妹夫”可不得了，僅僅年輕，就用了一個價值五位數的手機。這我可真不敢想，中國啊，你到底現在怎麼了？是不是時代變化太快，經濟太發達，我跟不上了。

　　我可還知道火車站還有好多乞討人呢，我可知道的太多了。

　　於是我耳邊又想起她的話，“你總是想那麼多，我和你在一起很累，對不起”，這一句對不起，至今沒換來我的一句“沒關係”，我也還是經常思考，我想得太多了，多得註定我是一個人了，父親說我總是看見“黑”的一面，我也總是回應，不看見黑不代表他不存在，他存在每個人的心裡，可悲的是，你們還總是假裝沒看見他。嘿，我也要患些“病”了，大家眼中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