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兩個人、_2100字

人來人往，僅剩我一人獨留空曠。　

小曾過年就走，大概要在英國待六、七年，她說沒有理由讓某人等那麼久，為了某人的幸福她要跟她分手，可幾天後她還說發來短信：小心，聖誕節送對象什麼好啊？我說當初那是誰非說要分手的？她就用一貫的裝傻作風回我：啊？誰呀？我不知道啊！　

手機揣進兜里后，我就開始嘿嘿地笑。小曾這種人性格很好，某人等她是值得的。我一直覺得她們LES的感情比街上熱吻的小情侶們要好得多。　

對於小曾要離開這件事情，我其實一直很難受，可還是像她要轉去青島學英語前在一中留的最後一晚那樣，忍着難受和不舍說了些類似於“好好學”的話，最後看了她一眼就下樓梯了。往校外走，眼淚就嵌在眼眶裡，終於還是被我忍住了沒有掉下來。　

她去青島的前一晚8、9點，我們在墨河邊兒的石階上坐着喝啤酒，被夜色包圍着，不被察覺地，我哭了。　

剛剛適應了沒有小曾和她寫的紙條的日子，對門兒也走了。　

對門兒是高中剛開學沒幾天搬到我家對面202住的小若。第一次見面是走在路上的時候，我正馱着書包邁着大步往學校走，突然有人用力拍了我的左肩膀，還“嘿！”了一聲，我不免被嚇得哆嗦了一下。她說她是23班的小若，本來住宿，但因為實在受不了班主任那張嘴，於是搬出來租了房子。我被她的熱情搞得很無語，也就隨便“哦”了一聲。在陌生人面前，我會把自己潑婦罵街的樣子藏得嚴嚴實實。　

於是，上放學的路上有了個伴兒。　

小若很瘦很美，家境不錯。剛認識那會兒我特受不了她內種“有錢人的傲氣”，後來發現這是根本沒有的事兒。小若跟我都是外向能瘋的丫頭，不過她沒有我大咧，她說她對語言方面的東西一直有障礙，她數學能考班裡第一名，英語就能考倒數第一。遇上一大串兒方塊字描述的數學應用題，她就死活看不懂。再障礙也好過我吧？我數學不及格，英語不及格，好像唯一及格的就是語文，可現在學句子結構、判斷句式、主謂賓定語狀語什麼的，我直犯暈。作文也就比平常分高個一兩分罷了，算起來我是個什麼都不出色的娃。　

我們常常上課聊短信，其實倆班兒估計也就十幾米的距離吧？聊到最後我鬼哭狼嚎地抱怨沒話費了，她就笑着看我的瘋癲樣兒。　

有次小若的班主任沒收了他們班一男生的手機，聯繫人里存着她的號碼，內位“可親可敬”的班主任撥了她的電話，當時正上英語，她掛了電話回了條短信過去：打電話幹什麼？結果下了課，她就被那位“可親可敬”的班主任叫了出去，把她狠狠地教育了一通然後逼她交手機，我相信是個人都不會乖乖把自己的寶貝手機放在班主任的手中。她跟老師說手機在她弟弟那，短信的事兒她說可能是她弟弟發的。可老師不信，非逼她交，她回教室坐在位上，班主任就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兒把她從座位上揪了出去。這些都是回家路上小若哭着跟我說的，我聽完還罵了一句粗口。這老師再怎麼說，也得給學生留點自尊啊！何況還是女同學！　

那天一打放學鈴我就衝到廁所去了，等我屁顛兒屁顛兒地奔出來的時候，小若被她的朋友圍着，趴在我同位兒身上不停地哭，我真想把她攬到懷裡抱抱她。有時候看到女生哭，我都很想把她們攬到懷裡，我太高估自己，以為自己的懷抱能溫暖到止住眼淚，修補心靈。可我又沒有男人的大度和包容。　

這件事過後她就吵着要轉學，期間跟班主任又吵了幾次，後來直接跟班主任杠上了，淚沒少流，氣也沒少受，但時間總歸是傷口的良藥，在被逼交了手機和檢查后，轉學的事兒也就隨着時間過去了。　

我們依舊每天嚷嚷着走在大街上，發短信批判應試教育，可是批判終究只是批判，到頭來我們還是要被考試壓得人不人鬼不鬼。期末前的最後一次月考被提到了元旦，我們還受到了考不過就要補考的恐嚇，對於已經破罐子破摔徹底不學了的我們，補考是赤裸裸的現實，就算補考100次，也絕對過不了……那段時間氣氛很壓抑，班主任、任課老師、級部主任每天強調好好學習的重要性，好聽的難聽的都說了不少。腦子裡每天充斥着一張張逼良民死命學習的猙獰面孔和不中聽的話，煩躁和鬱悶也只能靠挺搖滾暫時壓一壓，過後又開始精神折磨。　

出國就是我在這種情況下提出的意見，學習不好的主要原因，是我們受不了中國包裹着“素質教育”的糖衣，裡面卻是“應試教育”的教育方式，可是我的家長不同意，她的家長卻已經給她聯繫好了國內的外語學校和英國的中學。我求家人把我送出去，他們說要花很多錢，錢！又是錢！於是我只能無奈地跟她告別，也告別了一起上放學，一起歡笑一起悲傷的日子。　

她在學校的最後一天，學校讓各班組織元旦聯歡，我沒參加班裡的聯歡，偷着跟她和幾個朋友一起躲到辦公樓頂樓的活動室里撕滿教室都是的《款冬》月報，然後把報紙碎片拋向屋頂。小若扔報紙的時候表情很悲傷，她卻還在用笑聲極力掩蓋內心的留戀與對教育的憎惡，後來我和喬喬坐在活動室的門口，眼睛因為想極力忍住淚水而疼痛。　

最真實的小若是在KTV里攥着啤酒瓶吼歌的她，白色屏幕反射投影機投出的絢麗的光，映在她臉上。　

而現在，當我已習慣身旁有個人陪我說笑跟我發牢騷，提醒我不要踩古力蓋時，就無法再次習慣一個人來回走那條熟悉的陌生道路。當我已習慣晚自習的課間跑到樓下跟人家互換紙條的時候，就無法再次習慣課間站在嘈雜的走廊上看節能燈被窗框分割后投到大理石上的孤獨。　

生命中匆匆而過身影，屬於每次黑夜與黎明……　

此文，寫給生命中兩個很重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