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以千年】鳳歸來兮_3000字

這篇文章，有點虛幻，用了人物對話的方式來寫的。寫這篇文，純屬是因為我做了一個怪異的夢。僅此而已，別無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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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人獨自走在人流涌動的街上，四周的街燈有些刺眼。不知從什麼時候，我開始不習慣這種燈火輝煌，夜不闌珊的生活了。　

　 手機的鈴聲響起，是鄭中基的“答應不愛你”。我看了一眼，是糖寶。　

　“喂？”　

　“親愛的，你在哪裡呢？我們去看電影吧？還有沫和路、璐也去。”　

　“糖啊，我在街上呢，我就不去看電影了，你們好好玩吧。”　

　“真的不去了么？”　

　“恩，真的不去了，我有些累了。要回家咯。”　

　“好吧，拜拜。你早點休息吧，我們下次再一起去吧。”　

　“好的，拜拜。”　

　 聽得出糖的語氣里有些失落，不過我今天確實是累了。　

　 邁着無力的步子往家裡趕，路過樓下的超市時，習慣性的進去逛了逛，然後又是習慣性提了一大包食物出來。　

　 走到樓下時，抬頭看了看我家的窗口。一片黑暗。　

　“真是的，又都跑出去了。真是奇怪，保安叔叔也沒有在門口。”我嘟囔着。　

　 我慢吞吞的爬上了樓，準備拿出鑰匙開門時，才發現，門是開着的。我的心裡頓時緊張了起來。　

　 “不會進賊了吧……現在就我一個人誒！”　

　 這時對門的防盜門也打開了，裡面的老婆婆探出頭來，說道：“姑娘，你來了啊。”　

　 “啊？你是？……”　

　 我從來不記得我家對面住的是老婆婆啊，那老婆婆神秘的一笑，就關了上門。留我在原地發愣。　

　 說話間，我把門打開了些，向里看着。就在我開門的瞬間，我愣在了門口。　

　 昏暗的房子，只有月光從窗口投射進的幾縷朦朧的月光。　

　 天啊！我的家呢！我液晶電視沒有了，我的布藝沙發也沒有了，就連我牆上的牆貼，門口的鞋櫃也沒有了。完全就不是我家啊！　

　 我的房子里只剩一張套着白色被套的雙人大床，旁邊放着一個老舊的床頭櫃，上面連檯燈都沒有。還有一張小小的白色餐桌，和兩把白色的椅子。還有一個帶個窗檯窗戶，窗戶有一半的窗帘耷拉了下來。窗台上放着一盆小小的綠色植物。　

　 但是，這樣也不像進過賊啊。倒像我是走錯門了。對！一定是走錯門。　

　“對……對不起！我走錯門了。”我大聲的朝着裡面說，然後轉身欲走。　

　“你沒有走錯，這就是你家，你就是這個房子的主人吧？”一個慵懶的男聲傳了出來。　

　 我回過頭，出現了一個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袍，正用手撥弄着即腰的長發，用了一條帶子將長發簡單的束起。　

　“請問你是誰？我們認識嗎？為什麼我們家的傢具會不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又為什麼會在我家？”我站在門口抱着大包零食，遲遲不敢進去。　

　 那男子用手扶了扶額頭，一臉無奈。　

　“問題真是多呢，不過我一個個來回答好了。”　

　 他清清嗓子，說道：“第一個問題，我姓慕容，單名一個沖字。小字鳳皇，出生那年的二月被封為中山王，戊辰年二月，升為燕國大司馬。你可以叫我鳳皇，也可以叫我中山王或者大司馬。”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儘是高傲自豪的神情。　 　

　“第二個問題，我們……也許認識。”他有些空洞的眼裡，竟有些哀傷啊。　

　“第三個問題我覺得你們家東西太多了，有點擠，就想讓它變得空一點。”　

　“第四個問題，至於我為什麼來這裡，我也不知道。也許來找你的吧。滿意了嗎？”　

　“慕容沖？好熟啊……等等！你說你是慕容沖？那可是五胡十六國時的絕世美男！你確定你是？”　

　 我打量着他，不信任的問。　

　“難道我不是嗎？”　

　 他抬起頭，看着我妖嬈的笑着。他前面的頭髮半遮着臉，但依然可以看見那雙眸子流動着琉璃般光彩，一張秀氣的瓜子臉，白皙得如瓷器般的肌膚，俊秀的五官，如點了胭脂一般的嘴唇。　

　 我站在原地，呆住了，盡情欣賞着眼前的人。他是那麼的美，也是那麼的不真實。　

　 慕容沖走過來，把我往裡拉了一點，然後熟練的關上了門，我一個。　

　 直到這時，我才回過神來。　

　 慕容沖發現了我手裡一大袋子的零食，開始自己翻找起來。　

　 我想着他剛剛的動作，驚訝的問：“你，能碰得到我？你不是應該早就死了的嗎？”　

　 慕容衝突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定在了那裡。一動不動。　

　 我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知道不能這樣說的。”　

　 他抬起頭，神情像極了受傷的小孩，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他緊咬着紅唇，強忍住眼裡的霧。　

　 “我……我死了？我死了？那他呢？我……”　

　 “我記得了，我跪在冰冷宮殿的地上，他們說我是罪臣。那個叫苻堅的男人意氣風發的來到我面前，叫着我的小字，溫柔極了。”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幸福。也許苻堅真的帶給他過溫暖。也許，有那麼一小會，他也真心的喜歡過苻堅。但是這兩個人，終究還是……　

　 “然後，我成了孌童，我和姐姐屈辱的成了讓他在床第上洩慾的工具！他只是看中了我的姿色，他只是想要羞辱我！根本沒有愛！根本沒有所謂的真心！根本沒有……沒有……”說著，他蹲下，抱着自己哭了起來。　

　 他們之間，隔着國讎，隔着家恨，隔着君王臣子之道。兩人都是人中之鳳，呵呵，同性相斥，這是最基本的道理啊。最後，就變成了公元384年的9月，血洗長安。整個長安城伏屍遍地流血千里。　

　“我恨！我恨他啊！我從最初的苟且偷生變成了逢場作戲。所謂的夜夜春宵也不過是我的恥辱！終於，我騎着戰馬立於長安城之前，那天的風很大，把我的披風吹了起來，把我的臉颳得生疼。我的心很亂，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出來。大軍攻入了長安城，苻堅憑城觀看，還派人送來了一件錦袍，是我昔日最愛的顏色，最愛的綉飾。他以為我會念及原來的床第之情。但是，他不懂。這段記憶帶給我的只有仇恨！只有屈辱！”　

　 這時，慕容沖的眼裡滿是仇恨，那琉璃似的光彩已被凶煞之氣取代。我扶起他，坐到了椅子上，從袋子里拿出了啤酒，打開了蓋子遞給他。　

　 他只是輕輕抿了一口，就又遞給了我。喝了點酒的他，臉上的緋紅輕如雲霞，更加動人。因為過度的激動，他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汗。　

　“你……是真的喜歡過他吧？”我試探的問道。　

　 他不語，只是微微一笑，他眼睛里又恢復了琉璃似的光。　

　“我覺得當時你太小了，他的做法很不對。但是，我想，日久也會生情的。他可能喜歡過你。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是罪臣，他不是君王。你會喜歡上他嗎？你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仇恨。”　

　“我不知道。我從沒有這樣想過。”他搖着頭。　

　“我知道你其實是外表陰柔，內心卻是桀驁不馴的。你想要洗刷屈辱的過去。但是，代價太大了。你幾乎用了全長安百姓的命來賭。還有……你的命。”　

　“但是我不後悔啊，至少……”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他死了你就開心了嗎？你知道么，385年晚春，慕容沖攻城，苻堅用所有不多的餘糧宴請群臣，然後穿着鎧甲，上城督戰。你們這次相遇。一個浴血立於城頭，一個立馬戰於城下，十五年前慕容沖跪伏於苻堅腳下，十五年後復仇的鳳皇浴火歸來。　

　　你戰刀一揚，催起更猛烈的攻勢。苻堅兵敗，逃至五將山，次月，秦太子帶家眷投奔東晉。你揮軍入長安。”　

　“你都知道？”他驚訝的說道。　

　“是啊，我都知道。畢竟我們這個時代是很發達的。”我歪頭一笑。　

　 我接著說道：“可是苻堅沒有見你最後一面，不知是他的幸還是他的憾。就在你稱帝，攻陷長安的這年夏天，他死於姚萇之手。他死的時候，你的心痛了嗎？沒有了仇恨，你的生命里還剩下了什麼？那些被仇恨冰封的溫暖應該在你心裡現出形了吧？”　

　“是啊……若是我的生命里沒有了仇恨，我還為什麼活着？心痛？不！是早已麻木了。當姐姐告訴我他只是喜歡我的樣貌，只是把我們當成了玩物的時候，我的心就痛了，痛到碎掉了。那些所謂的溫暖，也跟着消失掉了。”　

　 我喝了口酒，說道：“聽我接著說吧。公元386年，就在又一個春天快來的時候，不願東歸的你死在了阿房宮裡，死在了左將軍韓延刀下。你二十七年的生命，如此短暫卻如此耀眼，如你絕美的容顏。我沒有說錯吧？”　

　“我不是不願東歸，而是已經找不到故鄉在何處，沒有了那些親人，故鄉還是故鄉嗎？而且，那裡的權力場上，已無我的容身之所了。”　

　 他輕輕的嘆息了，想必，他在懷念家鄉了吧。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無論好壞。　

　“你在死前看到了什麼，想起了誰？有他嗎？那個義氣風發的帝王。”　

　“在我死之前，我看見了我所有的親人，父親、母親、姐姐，還有……那個我恨過的人。”　

　“你是不是該明白，他給的溫暖被世事所掩蓋，就扭曲成了恨。我聽人說過，恨是因為有愛或者曾經有愛。”　

　 他沉默了，只是低着頭，好像在思索什麼。也許是那些不為人知的片段吧，也許是深埋在心裡許久，連自己都忘記的片段吧。　

　“你有妻子嗎？”我好奇。　

　“妻子？呵呵，有哪個女人願意喜歡一個當過孌童的人？”　

　“對不起，又問錯問題了。”　

　“沒事的，能和你說那麼多話我很開心。”他笑了，很燦爛的笑了，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