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插曲

　　作者：陳茂存

　　1

　　我和我的老公是在鄉黨委政府安排我們到某村委會下鄉工作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我不想跟他好。他年齡大我很多，我不想找一個大齡男人。更何況他又不是什麼有錢的大老闆，若是大老闆，看在錢的面子上，還情有可言。如今的他，既不有錢，也不當官，一樣都不佔。

　　可是，他對我很好，一直都對我很好。我們下鄉的那些日子裡，他還經常煮飯給我吃。有一次，我的腿被火燒傷了，他還小心翼翼的給我搽綠藥膏。那時候，我心裡感到很幸福。那種被男人伺候的感覺，讓我心裡感到很溫暖。

　　可是，儘管他獻殷勤，那時候我還是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愛他。我當時叫他“老冒淘”（傣族話，即“老伙子”）。他一點也不生氣，還是那麼關心我，無微不至。

　　下鄉回來后，他總是到我們單位來找我。我總是逃避他。我看得出他很難過。他獨自喝悶酒。

　　我說：我很討厭你喝酒！

　　他說：只要你對我好，我就不喝了。

　　我說：你喝不喝管我屁事！

　　他不作聲，只是在那裡憨憨地笑。

　　2

　　有個小夥子來追我們的一位同事。

　　我們一起分來這個單位的，一共有三個女人，住同一個宿舍。人稱我們“三朵花”。有荷花，有臘梅，人稱我為“刺玫瑰”。我真的帶刺么？我覺得自己不是滿身帶刺的怪物！可不管我願不願意，這“刺玫瑰”後來還是成了我的雅號。

　　小夥子來到了我們宿舍。他是有目的的，他是來找我們“三朵花”中的“荷花”。荷花很文靜，不象我一樣火辣辣的脾氣，讓人難接受。

　　小夥子問：她呢？

　　我知道小夥子問的她是“荷花”。

　　我說：不知道！

　　小夥子滿臉笑容地對我說：玫瑰妹妹，你就別戲弄我了。求求你了，快告訴我，她去那裡了？

　　我說：真的不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蟲，我怎麼知道她會去那裡？

　　正說著，荷花走了進來。……

　　由於小夥子經常來我們宿舍，所以不久我們就混熟了。可不幸的是，荷花與他缺少緣分，小夥子不管怎樣獻殷勤，終究不見圓滿的結果。我於是故意跟小夥子走近了些，好和他逗樂兒。失戀的小夥子也不推辭，他好象也是故意想接近我，藉此作為失戀的慰藉。

　　3

　　這天晚上，老冒淘又來找我。我為了逃避他，我就去找了小夥子。我想以此刺激老冒淘，讓他死了心，以後別再來煩我了。我對小夥子說：我們去水庫玩吧！

　　小夥子：現在？

　　我說：嗯！

　　小夥子：那裡有什麼好玩的？不就是個水塘嗎？

　　我說：不是說，你表弟在那裡嗎？

　　小夥子：是的。

　　我說：那正好去玩一回，你也趁着去看看你表弟。

　　小夥子被我逼得沒辦法，只好帶我去水庫玩。

　　我們到了水庫，其實，那裡也沒有什麼好玩的。只有小夥子的表弟和他們水庫管理站的一伙人，在那裡坐地談笑一番。我們在水庫管理站伙食堂吃了晚飯後，我們就回來了。可我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了。還好這天晚上天晴，月亮白。

　　我們去的時候坐班車去，回來的時候已經沒有班車了，所以我們只有安步當車。路很長，又不好走。我一不小心扭了一下腳，其實不傷，可我還是嬌聲嬌氣的叫了起來。我知道，男人都喜歡女人這樣子的。小夥子趕緊來扶住了我。我真想就着倒在他的懷裡，可小夥子則不知趣的又趕緊放開了我。我的身體則觸知到了一種來自男人的暖暖的電流，舒服極了。說真的，此時此刻，我真的很喜歡小夥子了。可小夥子則因為剛才發生的事而更加羞怯了，在月光下也似乎能看出他的臉發紅了。小夥子初出茅廬，不比那些老辣的男人。

　　4

　　我們回來了。我們先到小夥子他們單位，他的宿舍。我們孤男寡女，可我們沒有發生過任何不軌的行為。小夥子真是正人君子。過了一會兒，我們又到了我的宿舍。我們宿舍的其它兩位小姐都回了去家，只剩下小夥子我們倆。

　　月光皎潔，朦朦朧朧，對人有一種說不盡的誘惑。這正是男女幽會的氣氛。小夥子在我身旁，我的心湖感到有一種緩緩的蕩漾。如果你願意，我的心湖可以把你完全包容，消化。可小夥子則規規矩矩，端坐一旁。小夥子像是金剛一般，真的能八風不動？象是鐵的漢子，六根清凈，鼻不聞花香。我心裡對自己說：你真的滿身帶刺么？難道真的沒有人敢親近你嗎？我真的沒有吸引力么？我自己也似乎懷疑自己了。

　　小夥子突然說：老冒淘是個好人，他的年紀也不小了。他來追你，如果你不喜歡，你就要直接告訴他；如果你喜歡他，你就應該好好的對待他。他可經不起折騰了。

　　我不明白小夥子為什麼要如此對我說這番話。我跟不跟老冒淘好，與他何干？更何況我的心裡還暗暗的愛小夥子呢！小夥子怎麼要說出這樣的話讓我傷心？此時，我真想找一個依靠的東西哭一台。我索性靠在小夥子的懷裡，眼淚禁不住嘩嘩地落了下來。他輕輕地抱住我，是那麼柔、那麼輕，好象一用力我就會碎了一般。他看我哭得如此傷心，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該說些什麼話才好。過了一會兒，我不哭了。此時，他輕輕地把我放到了我的床上。動作還是那麼輕，那麼柔，很難想象一個男人能做到這樣。此時，我希望他親吻我，我甚至願意就此委身於他。可他卻輕輕地放開了我，他站了起來，對我說：夜深了，我走了。

　　我的心裡一陣氣，一陣寒。男人真不是東西！人們不是說：男人——沒有不吃腥的貓么？這小夥子是不是閹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難怪荷花沒有愛上他，活該！小夥子是膽小么？不！我不是已經給他機會了么？他是正人君子么？可恨！這些所謂的正人君子都可恨！這些所謂的正人君子們，要讓娘們都渴死嗎？這些正人君子，真是太可恨了！

　　或許，他看不上我。呸！他是什麼東西！我還看不上他呢！連荷花都看不上的男人，我刺玫瑰能看上么？我刺玫瑰真是全身帶刺的怪物么？不值得男人愛嗎？不，是小夥子太嫩了，不知好歹。姜還是老的辣，還是老冒淘好！

　　5

　　第二天，我就主動去找了老冒淘。老冒淘喜從天降，可比小夥子老辣多了，天賜良機，老冒淘怎會放過白送上門的肉？他還想吃了肉后，連骨頭都捨不得不吐呢！不久之後，我就和老冒淘結婚了。

　　我們結婚後，我發現老公還是很愛喝醉酒。有幾次，酒後連家都記不得了，還敲錯了鄰居家的門。我氣急了，又與他吵架了。

　　可老公仍然是不生氣，不作聲，還是象從前那樣，在那裡傻乎乎地笑！我老公真是讓我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