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

　　照相是歲月記憶，，通過鏡頭定格了當時，若干年後，回眸過往，捧起這些照片，不由得感慨萬端，五味雜陳。有喜悅、欣喜、驕傲；亦有懊惱、痛苦、沮喪；還有那說不清、道不明，說不出滋味的無奈（這一觀點，可能不被所有人認同）。總之，看淡是一道風景，用平常心態來欣賞；看重是人間萬象，有感於世道滄桑。

　　我不喜愛照相。其因：相貌不端莊，雖說有鼻子有眼，就那擺放尺寸就差那麼點，按如今時髦話長得不帥，因此照相時怕影響別人；其次，不上鏡，相師一擺弄，尤其是要微笑，那嘴角就不由自主痙攣，照出來的不見微笑只見嘴歪；再次，對照相意義理解、認識不深透，沒覺得若干年後“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念想或曾經還“風華正茂”的傲然。鑒於以上原因，不愛照相，也不足為怪。

　　我第一次照相，是在不經意、不自覺，且一副醜態被攝影而放在了照相館的櫥窗里。那是1966年文革剛開始，毛主席發表《我的一張大字報——炮打司令部》，在全國風起雲湧。我們這兒也不例外，舉行了聲勢浩大的遊行，遊行隊伍所經沿路不斷有人燃放鞭炮，以示支持。小頑童的我，想撿或拽未燃放的鞭炮回家燃放，恰巧這一鏡頭，被攝影師拍下兩張，擺放在櫥窗里，尤其是那第二張，衣裳襤褸，蓬頭垢面，鼻孔不自覺流出兩條濃濃的鼻涕，上衣胸部像“鏜刀布”晃亮，手握半掛未放完鞭炮的正面照，叫人哭笑不得。開始我不知，後有人對我父親說，你兒子像放在照相館櫥窗里，我一聽，還沾沾自喜，即刻跑到照相館察看，本還處於半懵懂的我，都覺得難堪，我就不知我父看了沒有，看後有何感慨？

　　爾後照相，是在初中即將畢業時，幾個要好同學相約合個影。本來興緻蠻高的我，被那攝影師不厭其煩的擺弄，又時常提示面帶微笑一折騰，很自然的場面被他這一鼓搗，反倒弄巧成拙，極不自然，嘴都歪了。

　　此後很少照相，即使我們結婚，也沒有照相。如今覺得、尤其是她對此有些遺憾。

　　90年代，我有一傻瓜相機，雖逢年過節也照照相，但我很少出現在鏡頭裡。

　　2002年春節期間，兒子提議照個全家福，被我阻攔，次年兒子又提議，又被我阻攔，第三年兒子再次提議，事不過三，我就只有順從了。這張全家福如今掛在客廳里，也許是不變的這一醜態看久了不覺得丑了，也許是照相師事後加以修飾稍顯形象，每當我走進客廳見之，都油然覺得溫馨、舒暢。可笑的是老婆向照相師要求給我們各照個單像，我想她是為防不測吧，她口裡不說，其實心照不宣。也怪我，不喜愛照相，她逮着了，就抓住機會，只有隨她。這單像也不知她收藏在什麼地方，也懶得查。

　　前不久兒子結婚，一幫老夥計，按當地風俗，折騰我，讓我出洋相，紛紛攝下我那窘態鏡頭，並貼在網上，看后，捧腹大笑；還有老哥們發帖，什麼“開創兒子婚禮首創、先河”等，此笑料（話）遠揚，當然這些也為我兒婚禮添加“麻辣”佐料，渲染了喜慶，我由衷感激！

　　近期，閑着沒事，將那些陳年照片翻將出來，如數家珍，愈看愈興奮，愈看愈感嘆。數十年光景濃縮在這裡面，雖相片不多，但覺得它濃墨重彩，譜寫了平凡但蘊含不平凡人生。每一張照片，是一段歷史記憶；每一張照片，是人生經歷寫照；每一張照片，是一杯醇酒；每一張照片，是一首歌……

　　時光如水，歲月如歌……歲在額痕里，歌在照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