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投龍華寺

　　夜投龍華寺

　　------與八悟法師對話錄

　　某年某月某日。

　　我公務之達上海，手持市佛教學會林秘書長的引薦信，去龍華寺拜會八悟法師。

　　臨行前 我略有準備：一是利用多媒體形式製作了介紹我的向佛之心和敬佛之行/有心向佛的光諜；二是由孩子舅媽在家鄉為我準備好無葷艾米果(一種由艾草和糯米粉製成的果狀食品)；三是到達上海賓館后，突然感悟腳穿皮鞋甚有不妥(皮鞋乃生靈之身而成，踐踏之肯定罪過)而特意到市面上買了一雙北京牌的布鞋。

　　下午四時許，我到過華龍寺正殿，通報後由兩名稚氣十足的少年僧把我引入一偏殿，八悟法師雙手合一，弓腰低頭：曾施主忙中偷閑，造訪敞寺 幸會幸會！

　　隨即照會童僧安座上茶。我拿出艾米果，讓法師嘗。法師端詳了一會，用小諜（？ ）另裝好一部分，復又把我引入正堂，把小諜艾米果擺放在佛像前，焚然一支香遞與我。我心會其意，持香下跪行禮，而法師在旁喃喃地說：菩薩啊，曾施主涉足千里，持供品奉爾，其心致誠，其意可敬，阿彌駝(？)佛！

　　禮畢復又入偏殿，入座品茶。

　　吾日：久聞大師之名之德，甚是心儀。今有幸謁見，敬望不吝賜教！

　　師曰：林秘書長多次提及曾施主，令我佛徒敬佩。爾身在官宦，才華橫溢，以佛心處事為人，行善積德，可謂佛緣足滿也。

　　吾曰：年少時，吾入警入黨，揮拳發誓__為人民服務，終生信奉馬列。如今心思變異 ，乃不專一，佛能許乎？

　　師曰：馬克思 恩格斯乃一代偉人，其立創之共產主義思想，其中心有解放全人類之要旨，與吾佛普照芸芸眾生，乃殊途同歸也。佛心懷博大，能容百川萬水，豈不容馬恩也？

　　吾曰：我乃一塵凡之人，食五穀、嗜煙酒、更喜禽獸魚蝦之味，心有雜念之欲，行有不端之為，常損人利己。長期的公務生涯，雖是除惡揚善，但間或總有不公、貧腐之舉也。佛能容我乎？

　　師曰：佛統佛界之事，塵凡之事由君主臣民統之律之。施主身在佛門外，具塵凡之心、行俗人之事，佛無涉也。但萬界皆各有規矩，雖不盡同，但天地良心為其共也。你身為官宦之人，身負使命、手執法權，使不善之人身入囚籠領受因果報應，揚善即揚善、除惡也為善，無違我佛意也。

　　至於履職過程中偶為不公、貪腐之為，爾能悟之悔之，實乃吾佛之功德也。佛靠悟，更要誦和讀。入佛堂之境界，心、悟雖不可缺或，但其博大精深，實不能無師自通也。要通達佛之最高境界，只有了卻塵凡事，入廟誦經文。經文浩如煙海，無人可以窮盡。此與馬恩之認識論也兼容矣。

　　吾曰：當今之凡塵，難見凈土。吾常念及----暮投石豪村 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牆走 老嫗出門看 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 之詩句，常有罪孽深重之感。吾能解脫乎？

　　師曰：杜甫乃一代文豪，其憂國憂民，我佛是讚許的。但杜甫為官時 倡導戰爭解決貧窮，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安史之亂 使得生靈塗炭、 哀鴻遍野，佛又斥之也。后其年衰時，隱故廬山 。 八月秋高風恕號， 卷他屋上三重茅 。 其情又可哀也。佛認為 ： 凡事皆有因果，蓋此為報應也。

　　據貧憎淺知：爾為吏時常為集團之利益，夜襲鄉村 、入民宅、 斥平民 、 奪其豬牛、 掠其粟谷， 頗失民心也。此情此景，無異杜甫之詩也。佛有明鑒之心，誰為主謀， 誰為脅從 ，誰有惡意 ，誰有良知， 一目了然。大惡有大報 、小惡有小報、 非為不報、 時間未到也 。與爾輩法律界 " 違法必究 、罪罰相當"同理也。 凡眾生有過罪錯 ，只要良知未泯且積極以善救贖 ，佛均會寬恕之。施主不必以此為負贅也。

　　吾曰：馬恩之說在吾心己根深蒂固，困惑之時，又常染涉其他哲學和宗教及文學，我特別推崇盧梭的/懺悔錄。 盧梭說： 我把我的心胸袒露在萬能神的面前，我是道德高尚的就記錄下我的道德高尚，我是卑鄙齷齪的就寫我的卑鄙齷齪，看誰敢在神的面前說： 我比這個人好？！ 盧梭的懺悔勇氣令我感動；少年維特之煩惱 、 茶花女 、 巴黎聖母院也是我十分喜愛的文學作品。 我對文學、 對哲學、 對宗教只是喜歡而已， 談不上研究。 但因涉足過多 ， 思想多有影響 ，以致於心無定數 ， 總是浮躁不安。吾乃信仰混濁之人，佛能許我乎？

　　師曰：佛會懲戒眾生之惡行，但不強抑眾生之思想。不過佛也倡導心誠心善 無邪無欲。倡導即為引導，眾生要從善信佛 ，首先要有心向佛 ， 心靈和思想仍是從善信佛之首要。無此思想， 不問其行為有多壯觀 ， 即表裡不如一 ， 也為佛所不容也 。 要真正領悟佛之思想及要旨， 必有諸多智慧才可。哲學 、文學乃至天文 、地理、 現代科學技術均是佛學之基礎。只有觸類旁通，互相兼容和吸收，才能得以發展。

　　吾曰：近有北漂歌手冒充僧人手執時尚女性逛街開房，對此大師有何感想？

　　師曰：此乃對我佛門之大辱。罪過！罪過！中國佛教協會已向政府提要求嚴懲之。不過貧僧認為，政府自有政府的法律，依法處理即可，責罰相當即可。

　　吾曰：聽君一席話 ， 勝讀十年書 。今天受教於大師 ， 將終生有益也 。 若能為師之徒 ， 豈不幸哉 ！ 待他日吾佛緣成就時， 不知法號如何而妥？

　　師曰：有緣即是緣， 無緣亦為緣 ， 萬事皆空， 唯有定數 。 你若有心向佛 ， 權呼`` 一悟法士" 也（即大師賜我法號---一悟法士）。

　　其時己是夜深十時許， 見已頗晚， 便躬身作別法師 。 法師起身送吾致門口， 口中又喃喃而語：佛門對爾開 / 有心快快來 / 莫道天色晚 / 正值朗經時 ； 善哉！善哉！曾施主一路平安！ 恕貧僧不遠送也。

　　作者 曾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