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挨一刀

　　紅玫瑰歌舞廳的生意極火爆，火爆的緣由是歌舞廳里有許多年輕貌美的小姐。客人可同小姐在歌舞廳內的小包廂里親昵，也可以帶小姐出去。不過，帶出去的價錢，無論是給老闆的台費，還是給小姐的小費，都得翻一番。

　　歌舞廳的門口總停着十幾輛“的士”。

　　李小冬是第一次在這兒守生意的。他下午聽一“的哥”說在這裡守生意不會落空。果然，李小冬的車還沒停十分鐘，就有一男一女朝李小冬的車走來。男的在前，女的在後，兩人之間隔一段距離，李小冬知道男的帶女的出去做那種事。

　　又來了一輛“的士”，“的士”刺眼的燈光落在女人的臉上，女人的臉蛋很嫵媚。當李小冬的眼睛觸到女人眉心裡的一顆美人痣時，他的心竟針扎般疼，他那留有一塊疤痕的臉也痙攣得厲害，但願不是何芸。

　　女人坐上車，對着發愣的李小冬說：“走吧。”聲音也很熟悉。

　　“去哪兒？”李小冬問。男人說：“去鄱陽湖賓館。”李小冬的車開得很慢，男人說：“開快點。”男人又問女人：“小姐貴姓？”女人說：“免貴，姓胡。”“小姐真漂亮。”男人說著把女人摟進懷裡。男人的一雙手也伸進女人的衣服里。女人虛假地躲閃着：“你怎麼這麼急？”“誰叫你這麼漂亮？”女人就“咯咯”地笑起來。

　　李小冬心想，但願不是何芸。一想到何芸，李小冬臉上的那塊疤就刀剜一樣疼。要知道他臉上的這塊疤就是兩年前為救何芸落下的。李小冬記得那是個寒風呼呼地狂叫的晚上，路上很少見到行人，地上的枯葉塵土紙屑，被風卷得漫天飛舞。李小冬的車子開到沿湖路時，見兩個男人拉扯着一個女人，女人拚命地掙扎，並喊：“救命啊，救命啊。”李小冬停了車，同兩名歹徒搏鬥起來。

　　結果，李小冬的臉上挨了歹徒一刀。

　　女人被李小冬的血臉嚇得哭了起來。李小冬說：“沒事，簡單包紮一下就好了。你叫什麼名字？”女人說：“我叫何芸。”

　　那時的李小冬沒想到他臉上會落塊疤痕，這塊疤寬兩厘米，長三厘米。這塊疤讓李小冬的俊臉變得猙獰醜陋，此後的李小冬再沒照過鏡子。原來很多想成為李小冬女朋友的人全被他臉上那塊疤嚇跑了，李小冬至今還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

　　此時男人的嘴裡發出吧唧吧唧聲，女人哼哼嘰嘰虛情假意地呻吟着。碰巧，後面來了一輛車，李小冬藉著反光鏡見女人上衣扣子全被解開了。

　　“何芸！”李小冬憤怒地大喊。李小冬怎麼也弄不明白自己為啥喊出“何芸”的名字。女人的身子一激靈，忙拿褂子掩了懷，問李小冬：“你叫我？”李小冬說：“你叫何芸？”那一刻，李小冬拿定主意，他要拯救何芸，要不他臉上白挨一刀了。李小冬將車掉了個頭，十分鐘后，車子就會開進派出所。

　　男人說：“你往哪兒開？”李小冬說：“派出所，你們賣淫嫖娼。”“停車，停車。”車子前座與後座之間有防護欄隔着。女人也叫：“停車，停車。”李小冬不聽，車子開得更快了。男人掏出一把彈簧刀，惡狠狠地說：“你是不是找死？”男人說著，手裡的刀子扎進了李小冬的肩膀，血涌了出來。

　　車子飛一般衝進派出所的院子。

　　車子停了，兩個值班的警察立在車門的左右兩旁。男人女人被一隻手銬銬在一起。一身血的李小冬對何芸笑了笑，說：“何芸，我兩年前為你挨了一刀，臉上留下這塊疤。現在我又為你挨了一刀。兩次，我都是為了救你，我不想你變壞……”李小冬的話沒說完，就暈倒在地上了。

　　“恩人，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淚水流了何芸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