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故事

　　古老故事

　　［一］

　　有一個古老的故事，至今還在流傳着：從前有一座山，山裡有一座廟，廟裡住着兩個和尚：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老和尚對小和尚說，從前有一座山，山裡有一座廟……

　　從前有一座山，就是現在這座山；山裡有一座廟，迄今還存在。幾千年了，那座廟還在這座山上。那座廟裡住着兩個和尚，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老和尚死了，小和尚就成了老和尚，老和尚身邊又會有位小和尚，老和尚和小和尚還是住在這座山的那座廟裡。只是今非昔比，住的時代不同了，這座山裡的那座廟，已成了現代文明社會的文物古迹了。歷史學家去考證，考古學家去研究，這座山裡的那座廟，就成了現代人去旅遊和朝拜的聖地。這座山和那座廟，就門庭若市，遊客如雲，老和尚就沒時間坐下來給小和尚講那段古老的故事了，整天忙着接待香客，連功課已廢了，木魚被放在蓮花座上，供眾人跪拜。

　　就在這座山下有一戶人家，從城裡來了兩個外孫女：姐姐叫阿靜，妹妹叫阿芳，都是大學生了，這署假沒事，就到鄉下姥姥家來玩。阿芳是個好動的女孩，剛到姥姥家還不到半小時，就拉姐姐阿靜想讓她陪自己到山上去看那座廟。可是阿靜卻不願去，說是坐了這兩天車太累了，想休息等明天再去，而阿芳怎麼能坐得住呢？她決定一個人上山了。

　　［二］

　　其實這座山，就在阿芳姥姥家的屋后；順着那條羊腸小道往上走10多分鐘的路程就到了。

　　這傳說中的這座山，並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僅是鄉間的一座野嶺罷了。多了一些岩石崖洞，多長了幾棵千年古柏。古柏之中，便是那座廟了。這廟並不大，又在鄉間野嶺，原先香火併不是很旺，所以歷來就兩個和尚，一老一少，敲敲木魚念念經，清清靜靜就這麼過來了。只是近幾年，地方政府為了開發旅遊搞活經濟，便在這座山上的那座廟裡大做文章，使這兒的香火旺了起來。香客一天比一天多，那一老一少兩個和尚，就不得不放下了經書和木魚，專管香客的香火款項了。

　　阿芳其實到過這座山，也進個那座廟，還在菩薩面前叩過頭。那時候她還小，跟着媽媽從城裡到鄉下來看姥姥。那些放牛的小朋友，總是帶她上山來玩，那廟裡的老和尚還請她吃過齋飯呢。這十多年來，由於學習緊，她再沒到鄉下來過了。現在她上了大學，學習沒以前那麼緊張了，這暑假就跟姐姐一同到鄉下來看姥姥來了。

　　當然，這座山已今非昔比了。那座廟裡，門庭若市。廟前那幾棵古樹下，已多了攤攤點點，都是當地村民，兜售自家土產。也有叫賣佛香冥鈔的，讓這座鄉間野嶺人頭涌動，變得熱鬧非凡了。

　　看着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古柏遮蔽下的空地里來來去去，到那些鄉民的小攤前買上幾柱佛香，去那座廟裡給菩薩燒香，再齊刷刷跪下，閉目許願叩頭，阿芳覺得很好玩，就跑到小攤前花幾元錢買了佛香和冥鈔，轉身向廟門走去時，冷不防身旁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阿芳一聽，便停下步子扭頭去看，見一位五十歲模樣的和尚，正雙手合一，衝著她微笑。

　　阿芳趕緊學着和尚的樣子，雙手合一："師傅好！"

　　"女施主，"和尚對阿芳問道，"可是給菩薩敬香么？"

　　"是呀是呀，"阿芳望着手中的佛香說，"我要去拜菩薩。"

　　"善哉善哉！"和尚又唱佛號，靠近阿芳神秘地說，"請女施主借一步說話，貧僧有事相告。"

　　阿芳覺得奇怪，不知道和尚會有什麼事告訴她。她只是感到真好玩，就像電影中的某些情節：某女主角去赴廟會，在人群當中，有一個和尚過來神秘地對她耳語幾句，女主角就跟和尚去了。接下來就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哈哈，"阿芳在心裡想，"肯定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三］

　　對這座山，阿芳還是有些熟悉的。她七八歲的時候，在姥姥家長住，幾乎每天都跟鄰居的小朋友上山來放牛玩耍，知道和尚帶她去的地方非常偏僻，那兒全是怪石林立有許多的岩洞。這時候阿芳只覺得好玩，同時好奇心驅使她不自覺地跟在和尚身後，向那曾是她小時候和小朋友探險捉迷藏的溝壑走去。

　　和尚急促地在前帶路，偶爾回頭，見後面的人緊一步慢一步跟着，步子就略微加快些，到一處岩洞前他停下步子，等阿芳走近，先打一個佛號："阿彌陀佛，女施主，請進吧！"

　　阿芳站在洞口往裡望，見裡面黑黝黝的深不見底。雖然她小時候跟小朋友們進過一些山洞玩耍，但眼下要讓她進去，她還是有些膽怯，便回頭問那和尚："師傅，這洞里……"

　　"女施主，"和尚並不等阿芳說完便打斷她的話說，"你與我佛有緣，只要你進得此洞，就會有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阿芳雖然有些遲疑，但她腦子卻在想：這真象電影里的事情呢，女主角隨和尚進了山洞，得到了某種寶物，使自身法力大增，打遍天下無敵手……她這麼想着，好奇心讓她不由自主地走進洞里，和尚在後面跟着。到了光線暗的地方，阿芳有些跌撞，身後的和尚就上去一手抓住阿芳的胳膊，一手扶着腰，她卻聽話地讓和尚拽着往洞的深處走去。

　　也不知到了洞的什麼部位，和尚鬆開了阿芳，就聽見打火機發火的聲響，和尚點着了岩壁上的蠟燭，那明亮的光線，讓阿芳看清四周儘是陰森森的猙獰石壁柱筍。她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再看那和尚，正貪婪地打量自己，阿芳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意識到不好想往外跑，卻被和尚一把抓住，就覺得自己全身已作不了主了，無法脫身，被和尚抱住，任由他亂摸。

　　阿芳開始掙扎大叫，和尚抓住她的頭髮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兒是人間地獄！哈哈哈哈哈，沒人能救你，就連菩薩也幫不上你的忙！還是乖乖聽話吧，完事之後，你可以早點離開……"

　　［四］

　　經過就是這樣：阿芳被人強姦了。

　　因為從城裡坐車到鄉下來，阿芳的姐姐感到累了，正在姥姥家的床上睡覺，聽見妹妹阿芳在旁哭，她不解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阿芳哽咽道："我被人強姦了！"

　　"什麼？"姐姐阿靜跳下床來，"強

　　奸了！在那兒？"

　　"在那座山上……"

　　聽完阿芳的哭訴，阿靜驚呆了。

　　"你就那麼相信和尚？"姐姐很生氣。

　　"誰知道……是個騙局。"

　　［五］

　　在那座山上的那座廟裡，聽完阿靜述說妹妹的遭遇后，那老和尚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趕緊雙手合一，"出家人戒

　　色，怎能幹出此等事來！"

　　"你不相信？"阿靜沖老和尚氣憤地說，"不信你把其他和尚叫出來，讓我妹妹來認！``

　　小和尚被叫出來了，阿靜指着問妹妹："是不是他！"

　　"不是，"阿芳哭喪着搖頭，"那和尚比他老！"

　　"好吧，"阿靜沖老和尚叫道，"你把其他和尚都叫出來！"

　　"阿彌陀佛。"老和尚唱着佛號，"天下人都知道，這座山上就這座廟，廟裡就兩個和尚：一個老和尚，一個小和尚。"

　　"好吧！"阿靜聽老和尚這麼說氣得跳腳，"你想包庇和尚，我去報警！"

　　［六］

　　當地派出所接到報案，都感到有些驚詫，因為他們好多年了都沒辦理過強姦案了，現在有人來報警，就像那座山和那座廟，簡直是一個傳說；但案情卻是真實的。警察去了那座山，到那座廟裡詢問了老和尚和小和尚，證實了這裡就他倆。當然，他們去了那座山洞，斟查了現場，記錄了情況。並且搜遍了那座山的每個角落，但是沒找到嫌疑人的蹤影。

　　"這座山就這座廟，廟裡就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那麼，"帶隊警官分析說，"一定有人冒充了和尚作案！說不定就是山下某個村莊的人。我們現在兵分兩路，一路下村調查，一路在這裡蹲點。"

　　阿芳自願留在山上陪着幾名便衣警察，注意廟前的人流。某一天，阿芳發覺人群中一個戴草帽的人身形很像，就隨兩名便衣靠近，阿芳一看那人的臉，便大聲叫到："就是他！"

　　嫌疑人被帶走了。經審問，這個假和尚是山下某個村裡的老光棍，他見山上來了許多城裡姑娘，便冒充和尚，騙她們到後山岩洞。

　　"那麼，"警察對嫌疑人說，"對你在山洞裡強姦

　　婦女的事你承認了？"

　　"是的。"嫌疑人問警察，"就她一人告我？``

　　"怎麼？"警察吃驚地問道，"難道還有其她人！？"

　　一直審問了兩天，才確定嫌疑人強姦的人數，一共是十七人。

　　接下來警察又開始忙碌，為尋找另外十七個被傷害的證人奔波。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再沒找到第二個被害的證人。

　　事情就這麼簡單，幾乎和那古老的故事一樣，沒什麼情節：那座山下的某個村落，一個老光棍冒充和尚，在那座廟前的人群中，尋找從城裡來的姑娘，騙到廟后的那個山洞裡，實施犯罪，共強姦了十七人。

　　這件事情，就像那古老故事一樣，很快傳遍大江南北。聽說了這事的各路香客，再不敢去那座山上那座廟了。人們突然都無蹤無影了，讓那座山冷清下來；那座廟裡，再不見一個香客。無所事事的老和尚，就叫小和尚把木魚從蓮花座上拿下來，又開始打座念經。當然，老和尚還會給小和尚講那個古老故事，只是故事裡增加了一個小情節：從前有一座山，山裡有一座廟，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老和尚對小和尚說，廟的後山有一個罪惡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