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得生活

　　我忽然想起我想要得生活，一般我想不起這個問題，這一點就如一個人身體好的時候，往往感覺不到健康的重要，胃不好了，才會感覺到胃疼。於是想起我想要的胃，我想要得胃就是讓我想不起胃，我想要的生活就是讓我想不起生活。而想起這個話題，是因為被打擾了，晚上，我竟然忘記了是今天晚上還是昨天晚上，一個朋友從遠方打來電話，說另一個好朋友要結婚，他回不來，讓我替他把禮錢給另一個朋友。我十分討厭這類的禮尚往來，那是君子做的事情，我自認為遠遠算不上君子，也不打算做一個君子，我不打算做任何一類人，因為覺得任何一類人總讓我覺得活在一類人的規範中，總之，活成什麼算什麼吧，從不喜歡禮尚往來看，我不算君子。

　　我多年前結婚的時候本不打算通知任何人，可是還是陰差陽錯的有幾個朋友來，還送錢，於是我也必須還禮，足夠的麻煩。於是一直盼望禮尚往來的朋友趕快結婚，省得我惦念還禮，或者忘記了還禮。足夠的浪費神思。在我看來，結婚不過是兩個人的事情，卻要折騰一群人，或者說被一群人折騰，我本來打算騎個自行車把愛人接來就算了，誰知道愛人不同意，我愛人是一個很守禮節的人，尤其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因為愛人成年累月的對我好過，我也就按她的意思辦了。對我來說，卻是理想的失敗，我幼年時，策劃自己的婚姻，打算在清明節結婚，然後祭拜一下天地父母就好了。結果也畢竟沒有實現，一個人的理想是很難實現的。

　　總之，我異常討厭這類的事物，可能是異常討厭熱鬧，也不能這麼說，我也喜歡熱鬧。過年的時候有幾個幼年要好的朋友來，拿着禮物，我就當面指責說，這明顯是不讓我登你家的門了，我的生活也不賺錢，買不了禮物，你拿禮物來，我便要拿禮物去，我買不起禮物，只好不去了。結婚的禮節在我看來也是如此。我結婚你來，給我些錢，你結婚我去，給你些錢，這似乎就是古老的規矩了，這個規矩在古老的時候當然非常有用，很多的規矩是起源於很實用的目的，比如這種禮節，在以前的時候，人們生活不如今天富裕，一個家庭辦紅白事，很多親戚鄰居過來送錢，會很有幫助，這是一種互助。我四姑結婚的時候，我去三門峽，在那些山區里，因為經濟不發達，還保留了這些真正的民俗傳統，他們那個地方，一家人結婚，鄰居都來送錢幫忙，但是不在辦事人家裡吃飯，也就是一種純粹的互助，而不為辦事的家庭增添任何負擔。

　　現在，人們經濟比以前好多了，如此的錢來錢往基本也不大必要了，一種互助的形式完全成了一種虛假的形式，不僅很難起到幫助，反而給雙方都增加負擔。你拿來禮金，別人要款待你，吃喝大多和禮金抵消了，或甚至超過禮金，而到他辦事的時候，你卻還要還禮。這種消耗不僅是經濟上，還有精神和時間上。很多禮俗產生於特定的時期，有特定的背景，如女人裹小腳，卻不全是後來一些庸俗的審美，根本的還在於防止女人逃跑，而徹底把女性深化為一種奴役的地位，類似於給動物套上枷鎖，後來被打破了。

　　不過若說完全廢除諸多禮節，恐怕也不大好，畢竟諸多文化都凝聚在這裡，所謂禮儀之邦，大概就是說，人們要禮尚往來，而且要經常洗臉洗澡，保持儀錶堂堂，即使是衣冠禽獸，也要沐猴而冠。我不反對禮節，只是希望禮節別騷擾我，不能因為我喝不慣一種水，就指責水的不好，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我不喜歡的水可以不喝，我不喜歡的人可以不見，我不喜歡的事可以不做。寫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一個人，柳下惠，據說這個人和君子處是君子，和小人處是小人，並且能女人坐懷不亂，真是個大英雄，可能深得中庸。談到這裡，談到女人，我中午做夢和一個女人發生了關係，醒來和愛人說，愛人十分憤怒。後來我反思那女人似乎還是一明星，只是死活想不起來叫什麼名字，我不了解明星已經很多年了，可見對這個人也陌生，不知道怎麼夢見和這樣的從不惦念的人發生關係，我想來想去，雖然實在想不起名字，朦朧覺得她出演過一個什麼電影，又搜索到那個電影，看了主演，確實是了。名字就不說了。總之不是那種很漂亮風騷的，是規規矩矩，落落大方的，漏腿演出都很少。夢裡為什麼會和這個人發生關係我實在不解，在我喜歡明星的時期也從來沒有過分喜愛過這個明星，印象十分模糊的。夢不由人，類似世事不由人。我想做的夢是悟道，或者五色筆什麼的，卻流入男女情色中，可見修為不夠，還是濁流，我想要的生活不過是安寧，卻不得不進入諸多討厭的禮數，也是我意志不堅。要努力學習桃淵明那樣，有人請客喝酒不給錢，喝醉了就走，所愛為酒，率性為人。卻不能為，不過還是世間一隻淤泥中的小魚罷了。總之，我所有的把我當朋友的朋友千萬都別和我行走禮數，也別用禮數煩惱我，大概我知道你活着，你知道我活着，足夠了，禮數還是不必了，有事倒可以相托，別託買梨買棗的事。

　　金州。2008。3。25。4。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