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的孤單

　　當孤單已成為一種習慣，我已懶得去想。經常一個人像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緩緩地輕輕地走在田野的小路上，微仰着頭，看着天上的雲，挺值了腰，吹着口哨，腳下踩着自以為優雅的步子，從容而驕傲的樣子，像極了生活在舊上海的女子，精細而優雅，美麗而端莊，我很滿意自己的樣子。一個人走着，一個人想着，無拘無束。

　　走在人頭攢動的大街上，看着女孩們三三兩兩買衣服、逛街，她們牽着手、挎着腰，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我始終是一個人，來也好，去也罷，像一個遊走在夢幻中的幽靈，帶着微微的矜持。旁若無人的行走，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到來，又在不知不覺間離去。

　　同齡人中，她們有時尚的衣服、金手鏈，有唇彩和銀灰色的眼影，玩着先進的手機和手機里的遊戲，我看的眼花繚亂。然後，一個人默默守着《簡愛》，枕着《呼嘯山莊》，在睡夢裡和《音樂之聲》的孩子們歌唱，在田野里唱着走調的《雪絨花》。我喜歡一個人的孤單，黑夜或者清晨，春日或者嚴冬，在石榴樹下的遐想，在筆記本里的楓葉上悄悄刻下的諾言，似花非花的容顏，從愛情里激蕩開去，一輪一輪的漣漪過後，留下的是聲聲嘆息。繁華盡過心歸處，也許是夕陽下的小橋邊，或者是柴扉里雞鳴犬吠的茅草屋。

　　傍晚，一個人走在堤壩上，各種樹濃密的葉子遮住了天空，而夕陽正好是斜謝過來的，一束束橘紅色的光線從樹榦的縫隙里鋪展開來，我喜歡這時的堤壩、陽光、樹葉、樹榦，更喜歡走在這裡的感覺，有一種神秘的、遠離世間的感覺。看着水裡的夕陽比天上的更美，那微微顫動樣子像我的心，孤單地、孤傲地掛在天上落在水裡，固執地不肯落下不肯逝去。

　　熙熙攘攘的上學路上，一個人走在路邊，看着成群結隊走過的同學，聽着她們關於戀愛、金錢、香車、豪宅的談論，自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幽靈飄忽在最喜愛的小說里，行走在《蝴蝶夢》中曼德利莊園的花園裡。誰能理解《與狼共舞》者的孤獨與愜意、誰能看懂《霧都孤兒》的心酸。當意識回歸時，我已被孤零零丟在了路的盡頭。

　　在上班的日子裡，行走更是匆匆，誰是誰的風景無心欣賞，誰入了誰的夢鄉無心觀望，只知道一個人從路的這頭走到路的那頭，行走的匆忙讓心疲勞、讓情浮躁，突然，想停下來歇歇，欣賞你風韻獨特的風景，了解你寬厚博大的胸懷。我知道你就在我的身邊，我喜歡你的身影，喜歡你的聲音。但我們卻不在同一個方向，擦肩而過的你，是否注意到了另一處的風景和風景里的憂傷。

　　歲月的車輪碾過夜色中淡去的風景，蝴蝶的翅膀迷惑了我遙遠的方向，我站在街角，孤單地站着，不知道轉身是否能與你相遇，在茫茫人海、在無數條人的軌跡中，我不知道哪條通向你。唱着劉若英的《一輩子的孤單》，就這樣孤單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