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言

　　當我來到這個世間，親愛的人類，那時我還不會講話，哪怕是餓了的時候，我也只有用力地扯母親的衣袖，渴望她會心得懂，給我一個甜甜的乳頭。

　　我哭，因為我有乞求，並且希望，所有人都能領會我的乞求。我很平庸，我枕着發臭的枕頭也能入香甜的美夢。

　　但是至始至終，你應該也發現了，我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句罵人的話，一句誇讚人的話，你有親耳聽到它從我嘴裡多麼完整地說出嗎？

　　沒有吧，我覺得沒有，你沒有聽清過我心裡的話。儘管我多麼心事重重得。

　　把我當作什麼都好。朝晨的露珠，傍晚的紫霞，我從沒有勉強過在你的想象里，我將會是怎番模樣。

　　我喜歡算盤，每一筆算不清的賬它都能算清。

　　掛着的獵槍，來不及擦拭便也生鏽。它從此將不再彈齣子彈傷及無辜，它將是一個很好的紀念品，留給歲月。

　　你會不會稀罕我的話，如果我是你的情人，也是一個啞巴。

　　你會離我很遠，至少現在，你來看我，得坐幾天幾夜的火車。你會嫌棄車程太過遙遠而無聊嗎？

　　是的，母親很愛我，我也愛她。她的淚水浸透我的心田，我要發芽，和一般人一樣，這是她的願望。

　　我愛她。但是這些，我只能寫成文字，雖然她一個字也不認識。但是親愛的，最愛能用語言描述得清嗎？

　　母親，我的媽媽。

　　感謝我用不會說話的嘴巴，親吻過母親的額頭。媽媽，你知道嗎，那是我當一個孩子最快樂的時候。

　　允許我那廉價的成摞的詩句，無限地表述熱愛與真懇吧！我用着我詩句一樣的真誠。

　　我等，我盼望，你們一群一群回家的時候，會看到我一個人等候，孤單的身影嗎？

　　:／無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