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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湖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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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多利亞湖是世界上第二大淡水湖,僅次於北美的蘇必利爾湖。面積69400平方公里,比7個濱州市還要大,大約相當于山東省面積的一半。1860年至1863年英國探險家約斯皮克和格蘭特到此處調查尼羅河的源頭時,以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的名字命名該湖泊。維多利亞湖大多位於坦桑境內,木索馬城位於伸入湖中的一個小半島。我們的駐地離湖邊不過50米,早先曾是湖床,院子里的菜地里經常挖到保存完好的貝殼。

  由於湖水面積大,蒸發量大,直接導致周邊地區雨季提前到來。每年11月初進入小雨季,雨水明顯增多。東非大草原一改枯蕪荒涼的慘淡,到處萌發出綠色的生機,動物們也陸續返回到塞林蓋帝。在去木萬紮的路上就可以看見滿山遍野的角馬、斑馬,有些就在馬路邊吃草,機會好了甚至能看見狩獵的獅子。草長鶯飛,時隱時現的羚羊跳躍於蒿草和灌木叢;追逐戲鬧的土豚就在風吹浪擺間;“風吹草低見牛羊”不再是書本上遙不可及的夢。途徑此處的路人大多做一個短暫的駐足停留,點一支香煙,吞吐人與自然的和諧,享受短暫離世的寧靜。

  12月份大雨季來臨,真正體會到什麼是雨季,幾乎天天下雨,但是熱帶的雨季不同於我們溫帶的秋雨連綿。綿綿秋雨,陰冷潮濕,再好的心情也會“雨打風吹一眼秋”,總不免一絲愁意湧上心頭。木索馬的雨季另是一番滋味。幾乎每天清晨都會有一縷陽光透過龐大的芒果樹照到我們的院子里;幾乎每天中午藍天白雲會把維多利亞湖染成湛藍一片;當然,幾乎每個下午都能看到湖水逐漸變成一片墨綠,無風雲擠浪涌,遠處還可見天際蔚藍,頭頂已是烏黑一片。轉瞬間風起雨至,或暴雨傾盆,或細線連天。湖面由墨綠變成灰黑,與天空融為一色,只余跳躍的浪花仍帶着白色的碎玉,一浪接一浪扑打着岸邊;遠山以一種更深的顏色分隔着天空和湖水,要不然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站在大地仰望天空,還是立在雲端俯視湖面。維多利亞湖以一種特有的沉穩和寬厚承受着風雲際會,天地變動。任你雨如盆傾,我自從容接受,湖面不抬高一分;任你風馳霆擊,我自浪滾三尺,不損一草一木。

  雨水還在浸潤着視線,遠處似乎看到了一絲光亮。桀驁的魚鷹抖擻着滿身的雨滴一頭扎進湖水,須臾間騰空而起,喙間滿含勝利的喜悅,飛回遠山峭壁,那裡有等候的家園。烏雲滾動,雨勢漸小;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瞬間撕裂黑暗;雄鷹展翅而起,一聲長鳴,細雨頓停。視線還是潮濕的,湖面已經恢復了平靜;遠山如黛,倒映在湖面上,似乎一下子增高了,也拉大了天地間的距離。樹葉上的水滴只閃耀了一下,便瞬間不知了去向。陽光重新普照大地,積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進泥土,半沙半土的地面雨後竟沒有半點泥濘。水洗過的天空很快就出現了彩虹,禿鸛立在樹梢渾沒覺的雨後有什麼特別的,目光仍是盯着附近的魚市場,食物對它來說最重要。在聖經里彩虹是上帝對生靈的承諾,再不會有暴雨洪水淹沒大地。只要看見彩虹再猛烈的暴風雨也不會給耶穌的子民帶來不安和恐慌。

  坦桑是農業大國,田地的灌溉設施卻是很差,4000萬農民天天期盼着雨季的來臨,“靠天吃飯”在坦桑詮釋的淋漓盡致。雨季來臨,醫院的病人明顯減少;頭一天下雨,第二天病人就明顯少。農民都忙着田地工作,小病小痛不影響幹活,大病大災也得堅持,一年的收入就指望着雨季這幾個月了。忙碌一個雨季,本是簡單的瘧疾,如今也是肝脾腫大了。無可奈何的面對現實,沒有忙碌的雨季就沒有收入,沒有收入就沒辦法到醫院看病。即便有我們國家的援助,那一車藥品無疑杯水車薪啊。天地之大,四個中國醫生握着手裡的幾盒葯,面對着木索馬的百萬居民,慚愧的我們都不敢大聲說是來醫療援助的。無意指責任何人,我們已經儘力了。前幾天一個兄弟在網上給我留言勸慰我:有時去治療,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我深感他的好意,我知道這句銘言是美國著名醫師特魯多的墓志銘。這句話不但告訴我們無論醫療技術多麼先進,人類還是要面臨生病和死亡,更重要的是說明了醫務工作者的職責,我們不僅僅是要治療、治癒疾病,更多的是要去幫助和去安慰病人。在國內,在身邊有相對先進的技術,在有足夠的藥品,在面對絕症和疑難雜症的時候,踐行這句話,我心裡特別的踏實。可是在這裡,在非洲大陸,在木索馬拿出這句話安慰自己,總覺心中有愧,頗有自欺欺人之嫌。

  窗外又是雨打蕉葉,維多利亞湖的雨季來了,帶着坦桑人憧憬已久的希望。細細的河流逐漸變的豐盈,穿過廣袤的東非大草原,滋潤着每一個生命。樸素的坦桑人掄起了鋤頭,播下了種子。漸長漸高的禾苗告訴他們希望就在眼前。不管怎麼說只要有希望總是好的。

  2014-1-5 維多利亞湖畔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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