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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麥場上的記憶

手機:M版  分類:記事散文  編輯:得得9

  “麥子熟咧,收割機開到地頭咧,都往地里走”。不知誰喊了這麼一聲。大夥都夾着口袋向自家的地頭走去,不到一個鐘頭,收好的麥子全被裝進蛇皮口袋子拉了回來。緊接着,播種機也趁着墒情開犁播種,將秋天的希望播進了田裡。兩三天後,男人們又踏上遠去打工的路程,女人們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一個三夏大忙就這樣簡簡單單的結束了。

  漸漸地,人們淡忘了三十年前打麥場上的故事,現在回想起來,那種悠遠的勞動文化已經成了一種享受。

  那年月,當“算黃算割”的杜鵑鳥提醒人們的時候,生產隊就開始盤麥場了。全隊的勞力一起上陣,先把準備做麥場的那塊地上的大麥連根拔下來,再套上牲口用耱耱平整。傍晚時分,男女老少們每人帶一個盆子開始潑場。所謂的潑場就是把水潑到已經耱得很平整的那塊地上,晚上涼一夜,第二天就可以碾壓〈關中地區叫做光場〉。光場是個技術活,一般都是中老年人干,兩個人光着腳板推一台碌碡碾壓含着水分的泥土。第三個人則提着草木灰往碌碡上撒以免沾上泥土。隨着碌碡“支紐紐”的往前直線滾動,一道一道光滑平整的“水泥”地面形成了,這就是盤好的麥場,很大,可以和今天人們休閑的廣場媲美。那簡直就是全生產隊大人和孩子活動的場所。夏夜裡,人們的笑聲在廣場上空蕩漾着,孩子門在上面盡情的打滾翻筋斗。大家都曉得這裡就是真正的收穫豐收果實的地方。

  “大麥上場小麥慌,豆角在地立菰庄”,那時候的夏忙季節是非常緊張的,不光要搶收,還要搶曬和搶種。最怕的就下雨,如果連下三天雨,成熟的麥子就出牙了,一年的收成就算完了。生產隊長操的心最大,這個時候的農活要安排得井井有條,大小勞力要分配得人盡其才。“精壯勞力割麥子,小夥子們拋捆子,學生娃娃拉車子,小朋友們拾穗子”。到處都一樣,沒有一個閑人。由於沒有收割機,麥子割下來了,先用腰子捆好放在地里,再用各種車輛運回麥場上。幾百畝地的麥捆一下子全擺在麥場肯定是放不下的,要先壘起來,等夏種結束以後再慢慢的碾打。壘起來的麥積子也叫麥積山。“麥積山,麥積山,它在場的四個邊”。麥場的中間是不能存放麥捆的,因為要在中間碾打。只能高高的壘在麥場的邊上,麥積山壘到四五米高的時候,麥捆怎樣送上去呢?這就用上楞頭小夥子們了。他們個個光着膀子,手握幾米長的兩齒木秉鐵叉,扎住麥捆,隨着一聲號子,幾十斤重的麥捆就給拋上去了。等地里的麥子割完了,麥場四周的麥積山也都堆起來了,煞是壯觀。

  二十節氣的忙種過去以後,人們才能騰出時間開始碾打麥子。“碾打五字場,攤碾翻抖揚”。大清早人們還正酣睡着,上工的鈴聲就響起來了。“攤場咧,攤場咧”。生產隊長從東頭喊到西頭。全隊的勞力們陸續來到麥上開始攤場。原先堆起來的麥積子這時候又要一捆一捆的拆卸下來攤在場上。攤場也講究技術,不能亂攤。把麥穗先朝一個方向成一排擺開,第二排的麥穗也着這個方向緊挨着第一排的麥穗躺下,依此一排一排的攤開。一個早晨下來,十幾畝大的麥場就攤好了,陽光下面燦燦的麥浪象金色波濤一樣讓人浮想聯翩。

  碾場最有趣味,五六十年代還沒有出現電碌碡,都是用牲口拉着碌碡碾壓。一個麥場上十幾頭牲口拉着幾套碌碡奔跑,趕牲口的把鞭子甩得脆響,引來一陣陣觀看着的喝彩。到了七八十年代,不知道誰想到了在碌碡上面焊個鐵架子,裝上馬達。用電帶起了碌碡,比牲口跑快多了,有的還乾脆在上面安裝個方向盤,坐在上面開起了電碌碡。可惜那個時候人們還不知道申請吉尼斯世界記錄。不然這可算是一大景觀。

  翻場簡單,就是上面碾壓好了再把底下的麥子翻過來放在上面繼續碾。半下午的時候麥子碾熟了,但是麥粒和麥秸還混在一起,得把它們分開,這就叫做抖場。社員們都從家裡掮來一秉四股木叉,在麥場的邊緣一字排開抖場。和麥粒分開的麥秸堆在身後象墳頭一樣排列着。前面的人抖場,後面的人就要收拾麥秸,只見他們推着一輛輛象古戰場上鏵車一樣的工具挑推麥秸。這種工具叫尖叉,由好幾股組成的,每股長約兩米,一字排開,下面裝上兩個輪子,可以推行。百十斤重的麥秸堆一下就被它挑起來推走放在麥場邊壘起來了。

  長麥秸除凈了,剩下的就是厚厚的一層麥薏子。這時候,飽滿的麥粒已經看得見了,只見它們藏在薏子里象頑皮的孩子向人們發笑。等到晚上的東南風刮起來的時候,人們揚完場,麥粒們和薏子分開以後才能回到農家的糧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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