嚮往

手機:M版  分類:寫景散文  編輯:pp958

  近來忽然有了一種嚮往,我嚮往着若干年後在老家的堂屋前植一棵槐樹,而後像我父親當年那樣約兩三位知己在樹下沏一壺茶,談笑風生地度過一個曼妙的春日。我的父親從來不是個浪漫的人,但他卻做了一件浪漫的事,那就是在一棵老槐樹下請朋友喝茶。當年的老槐樹是種在院子的,那院子後來被父親擴建成了堂屋,於是樹被砍掉了。年輪刻在樹墩上,一圈圈乳白色的暈,再後來那樹墩也被拔了,年輪就長在孩子的心裡……

  奶奶“五七”祭祀那天在鄉下老家,我偶爾抬頭看見堂屋正樑上的一個空燕窠,頓時沮喪不已。三月的天氣還隱隱有點兒微寒,那空而破舊的燕窠孤零零地高築着,一聲聲燕兒歸窠時嘰嘰地叫喚猶在耳畔,而多年的等待卻早已成了追憶。

  燕兒如我,果然在清明時節沒能再回去,沒能去打掃灰跡斑斑的院落,更沒能去先人墳前叩拜。我傷感地把一個屬於自己的童年留在老屋裡,然後用時間將它封存,也不知是對還是錯?

  菰城的四月天,春色無限迷人。陽光婉如酒瓶子里的美酒在不經意間溢了出來,灑滿了四野。春風像一雙嫵媚而多情的舞女的手輕盈地揮起水袖一遍遍撫摸着人們微醉的臉龐。我的愛人和兒子在蓮花庄公園的假山洞中樂此不疲地躲貓貓,父子倆一大一小的身影伴着小人兒呵呵呵地笑聲穿梭在洞里洞外。我在不遠處的一張木椅上獨坐,等到他們玩夠了便來到我面前牽起我的手向另一處景點走去。

  一面泛着青波的小湖中,我們租了一條小船悠悠地開着,他與我對坐。船艙里兒子小猴似的時不時地從他那邊走到我這邊坐定,喝一口我手中的“農夫果園”后又從我這邊一腳跨到他那邊去。為了捕捉兒子可愛的小樣兒,我們就時不時地把照相機相互傳遞着。湖面上到處是船兒開動的景象,船槳搖擺出白色的水浪,緩慢而自由地划著,有時那些水浪會飛濺上來打在我們的臉上,惹得我們肆無忌憚地笑。也許兒子和我一樣喜歡由他父親掌舵的感覺,那種踏實和沉穩會給我們一種安全感。

  我們心安理得地由他掌舵慢慢地在湖心泛舟,偶然地一回眸,我竟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我曾經年幼時的夥伴。她帶着她的女兒以及朋友們也租着一條小船在游湖。兩條船正若即若離地向同一方向划著,可能是她先見着我的吧,我瞧見了她,於是我們目光就相遇了,相遇后她又驀地躲開。她們的船快速地劃開去,遠離了我們,而我只好空張着嘴落寞地轉身。

  她驀地一避開,徒增了我一縷傷感的情緒。我們曾經同在一個村莊里玩耍過,曾經被兩位奶奶用尖細的嗓音叫喊過,她——是僅比我小几個月的曾經親密無間的堂妹啊。五年前,我們幾乎同時把各自的男友帶回家,幾乎同時操辦婚事,再一前一後分別在同一年春季喜氣洋洋地結了婚。堂妹家境殷實,有別墅,有車子,但婚後他們卻因彼此生活習性不同而不斷爭吵,僅僅兩年,她便跟丈夫分開了,留一個女兒和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蓮花庄的林蔭小道上,兒子和他在奔跑。他們時而爬上高處的一個涼亭里扮着各種鬼臉,時而飛一般地從一個高處衝下來,衝到我面前隨後又奔向別處。我坐在樹蔭下的一張石桌旁翻看着數碼相機里的自己和兒子神采飛揚的模樣。可能正在我神采飛揚時偶然瞥見了堂妹的船,那船與我們船同樣泛於湖心,而真正掌舵的人卻不是她的當年的愛人。因此,她驀地把船劃開去,避開了我們。

  呵,我多麼嚮往若干年後的我們,在把兒子養育成人後再回到鄉間去徹徹底底地打掃一番自家的院落,然後在堂屋前植一棵槐樹,讓愛人和我都約上自己的好友,沏一壺清明前的新茶,談笑風生地度過一個曼妙的春日,席間一定要有我那曾經親密無間的堂妹。我要跟她談談我倆的童年以及長大以後曾經令我們欲說還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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