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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攤愛情

手機:M版  分類:愛情小說  編輯:pp958

  煉攤愛情

  一

  我是個擺小攤的,冬天賣些耳罩襪子,夏天搞些游泳池之類的批發,小本生意,發不了財,在城管不圍剿的情況下,勉強夠生活。

  我也算是個大學生,高中時候不好好學習上了個專科,專科畢業后找工作碰壁,然後刻苦學習在首都又讀了個本科,家裡條件一般,生活不錯但肯定不夠我買房子。我也不想做啃老族。於是在北京發憤了四五年,找到一個不錯的機會,升職加薪。在老家買了套不算小的房子,又買了個奇瑞小車,本想孝敬老爸老媽,結果公司一場變故我成了犧牲品,升的越高摔得夠慘。幾乎一夜之間,我一無所有。於是我離開了大都市,開着小奇瑞去商品城近點貨,經營點小本買賣。憑自己能力賺錢,不丟人。

  要說擺攤夠辛苦。這算不上什麼創業,再說也沒有那麼多資本,就是個小本買賣,餓不死。早早的就去商品城批發點小東西,然後開車轉悠着找個地方擺攤,人流要大還要盡量避免城管查。冬天凍死夏天熱死,而且很無聊。碰上能砍價的中國大媽,你就哭去吧,他們總是有辦法讓你賺很少的錢還心甘情願的把東西賣出去。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還沒開張就被城管抄查,咱沒錢沒勢力,好點的時候城管們勸一下別擺了趕緊走,差點的就直接全抄了讓你血本無歸,外加二百三百的罰款。說多了都是淚。

  話說也有高興地時候,尤其是能賣出東西的瞬間,咱不是從小練嘴皮子的,臉皮薄,看人家年老不好意思要高價,看人家漂亮恨不得免費贈送。所以,賺點錢不容易。這年頭誰賺錢容易呢?我們大都飽經風霜。無論成功的失敗的,都夠滄桑。

  既然這樣,找女朋友肯定不容易。我也不想成家。就一個人,挺好。因為這事老爸老媽操碎了心,在老人家的概念里,你得成家結婚生孩子,這樣他們老人家的任務才算完成。村裡城裡的姑娘給我介紹不少,高個的矮個的胸大的長的嫩的,都不錯。我開始都不拒絕,不合適做朋友唄,沒什麼壞處。偶爾也和談的來的女孩上過那麼幾次床,不過最後都無疾而終,人家都很忙,聽說你沒事業沒固定收入,沒工夫和你耗着,你等那種上個床就以身相許的,門都沒有,比中五百萬彩票還難。而且我這樣的,也不值得去等。

  所以我也就不太相信愛情這東西,也不相信什麼白頭偕老,生死相依。我曾經是有女朋友叫嵐嵐,我們相好了三年多然後在一個冬天留給我一句話就走了,她說你別找我也找不到。我發瘋了似的找了半個月,結果她連家都搬了,頹廢了半個月,杳無音信。所以至今我也不知道她是變心了還是怎麼回事。我們也沒吵架。至此我就不信還有一輩子相敬如賓的美好。反而我身邊的人,離婚的不少,然後後悔,覺得找的一個不如一個。不管怎樣,這社會太浮躁。直到有一天,我碰上......

  二

  天黑了,夜很深的樣子,其實沒多晚,這是個冬天。我在一個廣場對面擺着小攤,哆哆嗦嗦的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們。從我小攤路過的人很多,偶爾有人問上一兩句,然後嘻嘻哈哈的離開,反而旁邊的炸串麻辣燙什麼的攤位很火,人來人往,老闆總不閑着。無聊之極,我點倆孔明燈掛在車尾,招招客人。一不小心把燈箱燒着了,漂漂亮亮。我十分狼狽的踩滅,偏偏就在這時候,城管的車一個急轉彎拐過來,我還沒來得及收拾,下來幾個打手模樣的小夥子直接怒吼着就過來了:

  “誰讓你在這裡擺攤的,沒收!”

  “對不起,我馬上走。”

  說完,我很快的收拾東西,匆匆的準備裝進後備箱。誰知道腳下忽然一滑,重重的栽倒在地上,有那麼幾秒鐘,我是在迷糊中度過的,掙扎的做起來,才理清是怎麼回事,忍痛繼續收拾。幾個城管也沒那麼凶了,有一個還流露出比較憐憫的樣子。不過很快轉變了角色:

  “治不了你們了是不是?一天天的沒完沒了?別讓我再逮着你!”

  他說的他們是指我旁邊還有一些小攤位,那些小攤位都是在車子上的,推車就走,只有我的很多小東西是擺在地上,所以沒那麼方便。不過聽這話我來氣了,咱第一次在這裡擺攤,又不是大街上影響市容或者佔道經營。再說了,咱一米八大個子真打起架來,他們不一定是對手。我心一橫:

  “我都說了我馬上收拾,你們還有完沒完?我第一次在這擺,說話客氣點,別那麼囂張,能不能文明執法了?”

  我敢這麼說也是有來頭的,首先我一直就不喜歡國家的這些執法部門,估計全國人民也沒人喜歡。他們都有一張典型的國企的臉,這個我相信大家都體驗過。另外我尤其不喜歡城管,其實大部分還是不錯的,比如有個微笑執法的,人家小販說她一笑,我就什麼都聽。還有的沒那麼高端,至少給你機會,勸告一聲別在這裡擺了,也算不失風度。哪有這種地痞流氓似地執法方式,簡直就是土匪。再說,在上大學也練過些武術,不系統但加上這一米八的身高一百六的體重,對付一兩個沒問題,別把我逼急了,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你還有理了是吧,想找事是不是?”

  聽完我說的話,一毛頭小子上來就對我氣勢洶洶。他連工作服都沒穿。沒準是城管局長的七大姑八大姨的什麼侄子孫子的。我看這更來氣:

  “你是幹嘛的?憑什麼管我 你是城管的為什麼不穿工作服 證件呢?”

  毛頭小子被我問的無語。他沒想到我會來這一手。不過他們畢竟人多,另外一小子直接過來衝著我的小攤就一腳,嘴裡罵道:

  “你怎麼著,不服氣是吧?沒收,跟我去局子里!”

  說完,就準備搶我後備箱的車鑰匙。我先前一步奪在手裡,反身回到駕駛室。從下面掏出軍刀放進褲兜。從後視鏡盯着他們,如果他們再敢動手,我撞死他們幾個丫的。

  那毛頭小子氣沖沖走過來開門就把我拉了個趔,我一時沒站住踉蹌了幾步摔倒在地上。反身站起來,衝著毛頭小子腦袋就一拳頭,敢這麼對我,老子也不活了,乾死你丫的。

  那些人都圍了過來,看樣子準備要收拾我。我掏出軍刀,卡啦按出彈簧,刀刃明光閃閃。爺不幹了,你們幾個也別好過!

  “住手!都住手!幹嘛呢幹嘛呢?!”

  一個女聲響起。順勢一看,挺年輕一女孩怒氣沖沖的走過來,旁邊一女孩看來是她朋友,一個勁的拉她那意思你別多管閑事。那女孩一甩胳膊,走過來對我說:

  幹嘛呢?光天化日還行兇不成,把刀子收起來!

  我一看是個女孩,年紀不大,也意識到自己玩的太過火了,乖乖把刀子收起來,說:

  沒光天化日,天都黑了。

  我這麼一說,好幾個人都笑出聲來,只有幾個城管冰着臉,看來他們覺得也丟了面子,暫時還不知道怎麼收拾我,只好冷着臉。那女孩把臉往他們面前一轉:

  “人家擺攤也掙不了多少錢,你們何必呢!都說收拾了,幹嘛還纏着不放,你們真缺那點罰款啊 ”

  她這麼一說,毛頭小子來勁了:

  “你誰啊,有你什麼事 我們正常執法,你這是妨礙執法!”

  “正常執法?你證件呢?衣服呢?穿便裝就過來執法?我穿着便裝還是便衣呢,我是監察局的,專門考察你們怎麼執法的!”

  看來這姑娘嘴巴夠伶俐。

  “這沒你事!”

  一城管抖了了一句,上前扒拉開女孩就要收我攤子。我準備上前去把東西收進後備箱。心想他們要是沒收我的東西,我就跟他們沒完。誰知令人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姑娘忽然喊起來:

  “城管打人啦,城管打女人啦!城管放着好好地釣魚島不去收復,動手打女人來啦!”

  聽着這麼一喊,邊上圍觀的有的笑,有的對着幾個城管指指點點,還有要鼓掌的。城管看着這架勢不太好,一年歲大的狠狠地對我來了一句:

  “你等着,我看你一次逮你一次!”

  說罷轉身一揮手招呼幾個人上車走了。

  我一聽更火了,準備跟他丫的拚命。咱不是好欺負的!那姑娘一攔我:

  “你傻啊,趕緊收拾東西吧。”

  我一聽也對,見好就收,反正也沒什麼損失,就是摔了兩跤覺得挺丟人的。灰溜溜的收拾東西,準備裝進後備箱,圍觀人們也漸漸散去。那姑娘走到我跟前問:

  “這個耳罩多少錢?”

  “送給你吧。挑個自己喜歡的顏色。”

  我邊收拾邊說,人家幫了你,怎麼著也得謝謝人家,這年頭,敢這麼做好事的真是鳳毛麟角。白天街上老大爺暈倒了都不敢扶。人性漠然。

  “行,那我不客氣了。我看你戴着眼鏡也是個挺老實有文化的人,不工作來擺攤幹嘛?”

  “生活唄。”

  我有氣無力的回答道。這是很傷自尊的感覺。就像我大學畢業之後做餐飲服務員,平時不覺得有什麼,但人家知道你上過大學之後就說:上大學出來做這個?無限自卑。

  “行了,我要這個粉色的,走了。拜拜。”

  女孩轉身要走。

  “喂!”

  我叫住了她。

  “啥事?”

  “沒事,謝謝你啊!”

  “哦,走了,拜拜。”

  她對我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我這才看清還是蠻漂亮一女孩。其實我叫他是想要她電話或者的,結果沒說出來,難怪找不到對象,真是木頭,唉。

  經這麼一鬧,也沒心情擺攤了,收拾完東西,漫無目的的開車逛了一會,身心疲憊的回到樓房。雖然這是我買的房,但我一直不稱呼它為家,老家的生我的那個大院子才是家。早早洗漱,看看國足亞洲杯預選賽,打打遊戲。樓房信號不好,自從辭職之後那些好友也基本上斷了聯繫,不知道做什麼。望着窗外發獃,又想起了那個女孩。誰家女孩呢?難道是個白富美吃飽了沒事幹想見義勇為?不過挺清純的,算是個清純的女漢子。這女孩多傻啊,也不怕出個什麼事?唉,萍水相逢,匆匆路過,別想了,今後也不一定遇見。

  我就這樣想着,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三

  第二天醒來,天已大亮。我習慣醒來看會糗百。這個妹子求帶走,那個漢子XXOO,還有點笑話。看的正起勁了老媽來電話,絮絮叨叨一大堆,無非是你這這麼混着怎麼著啊,也不是個事啊,不行就回北京啊,你那裡呆的熟了好找工作。另外我給你介紹個對象,XX家的閨女,長的機靈,漂亮。要不要見見啊。我說媽我的事你就別管了,不見。說完就掛了電話,心裡挺不是滋味。我那會拼死拼活的買了套房子,想讓他們二老過來住住,誰知他們過來看了幾次,死活也不搬過來,說自己家院子住的痛快,再說養的兩隻小狗也沒人照顧啊!其實我能聽出他們的顧慮,我就他們這麼一個兒子,兒子也不掙錢,以後怎麼辦啊!我心裡也很低落:他們也沒退休金養老金,靠着種糧食換點錢,可現在大家都知道糧食不值錢,你看漫山遍野的地里已經荒蕪很多。好在那時候工作好的時候給過他們點積蓄,他們自己做個小生意也攢了點錢.現在都等於坐吃山空啊,偶爾還得過來接濟接濟我。

  生活,不容易。我悶悶不樂的打開手機,跟老六聊會天。老六是我們大學宿舍的哥們。沒事我們就喜歡在群里聊社會,聊生活,一起咒罵這不公平的世界。發泄完了。開車出門,找到一開房地產中介的高中姐們,問問有沒有好點的工作,順便蹭蹭無線。這高中同學是個妹子,純女漢子,我們在一起誰也不會對誰來電,甚至她身邊的鄰居都知道我們雖然成雙成對的出入卻沒有特殊關係,充其量就一偉大友誼。她在這小城市呆的很久,認識的人也挺多。神聊了一會,工作未果,吃完午飯告辭,開着我的小奇瑞就納悶怎麼他們的他們就寶馬奧迪開着,我就沒這能力呢?可能小城市,不靠人脈根本沒可能生存。

  就這樣瞎想着,開車又找了個步行街的位置,把後備箱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列好。今天陰天,全是霾,也不知道國家投資的五十億治理污染的經費都去哪裡了。街上行人很少,偶爾過對情侶或者幾個時尚的女人,對我的小攤位看都不看一眼。我就這樣站着凍的手腳冰冷。一下午就賣了八塊錢掙了三塊錢,還不夠開車那點油錢。

  晚上去吃飯,路邊買了幾個燒餅吃完,忽然想去肯德基買個甜筒。就這樣晃悠悠的來到櫃檯前左顧右盼的看着各種美食。看看不買不花錢。

  “先生,請問您要點什麼?”

  “來個甜筒,謝謝。”

  “好了,您拿好。”

  服務員遞過來的一瞬間,我沒接住,直接掉在了地上,我低頭撿起來,看了看服務員,這一看,不就是昨天見義勇為的那個女漢子嗎?拿冰激凌的手呆住了。

  “是你啊!你怎麼沒去擺攤,我今晚還說去你攤上看看有沒有好看的圍巾呢.把那甜筒給我吧,我給你換一個。”

  看來那女孩也認出我來了。我尷尬的笑了笑:

  “剛吃完飯,心裡熱,就想着來吃個冰激凌。呵呵,你在這裡打工啊?”

  “是啊,我叔叔加盟的店,經常忙不過來,我就做些義務勞動,他也不給發工資,我就喜歡吃什麼拿什麼,記他賬上。哈哈。”

  這女孩真好看,給我的感覺特乾淨。一個男人如果遇上十個有姿色的女人,有九個都會做非分之想,想跟他們上床。還有一個是心目中的女神,不忍褻瀆的,這女孩在我心中,就是這種感覺的女神。

  拿好甜筒,我跟她拜拜,並說明了我在的位置,讓她晚上去選。她滿面笑容的答應后,又忙活其他顧客了。

  果然是個富二代,白富美。你就別想了,沒戲。人家不可能看上你一個擺小攤的。再說,你不是從骨子裡瞧不起這些高富帥白富美嗎?我就這樣自言自語的想着,離開了。

  吃完飯,我繼續轉悠着找了個小攤位,擺好,在路燈下看着報紙。天很冷,大家很少有外出的,偶爾聽得見不遠處有一些大媽跳着廣場舞。如此光景,生意自然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這樣混日子真不是個事。這時一大媽過來,挑揀半天買了個耳罩,我忽然想起來那見義勇為的姑娘,也不知道晚上真的能不能來。就這樣胡思亂想着。忽然兩輛城管車從兩個方向衝過來,下來就把我的攤子一抄,直接扔到城管車上。昨天那毛頭小子今天穿制服了,人模狗樣的吼道:

  “你,快點,跟我回局子里!”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去,實在不行交點罰款算了。咱那批貨也上千,沒了他們,我連個生活念想都沒有。真後悔老爸老媽七大姑八大姨怎麼不是市長局長什麼的。唉。

  到城管局,先讓我坐在一小凳子上做了一個多小時,大有做冷板凳的感覺。然後一年歲較大看樣子是個領導的樣子開始對我訓話:

  “小夥子,你說你幹嘛不好,怎麼非在那裡擺攤,不知道你做法不對嗎?從小里說,你這是違規佔道,影響市容,從大里說,你這是影響國家形象,阻礙社會主義社會和諧發展。聽說你昨天就擺攤了,說了你還屢教不改,不嚴懲還無法無天了?.......”

  .......

  不愧是老江湖,說的在理又不失威嚴,雖然有一些裝的成分。我無語,於是低下頭不說話也不表態。我就擺了個小攤,他就能上升到阻礙習大大社會主義和諧發展了。我想起來一兩年前在大城市輝煌的時候,手下也有那麼幾十號人,做思想工作也是必修課。太了解這些人了,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我也常常上午給一些小女孩訓話說你們要自愛自重,要保持良好的個人生活習慣和道德。但晚上就變得禽獸一般找機會和彼此有好感的小姑娘曖昧甚至上床。這世道,誰不比誰強多少。權力賦予了我們裝逼的本能,金錢賦予了我們牛逼的機會。

  “你說吧,是接受教育,還是直接交罰款?”

  這老頭看我認錯態度很漠然,直接下了最後通牒。

  “ 要是罰款,罰多少?”

  我弱弱的問。

  “念你是初犯,至少五百。”

  他老人家還真是不含糊。直接把我嚇一跳。這麼多,我倆星期都不一定能掙得回來,再說也沒有罰款這麼多的啊。

  “能少點嗎?叔我這也是小本生意,自己沒家沒業的出來混口飯吃也不容易。”

  人在矮沿下怎敢不低頭,唉,看來真不能和他們對抗,要不吃虧的總是自己。

  “ 不行!要不就把東西全扣下。不着急,給你一個小時考慮時間,好好接受接受教育。”

  他老人家寸步不讓。我已經沒了頭緒,低頭不語。唉,出門沒看黃曆,諸事不順啊。

  正當我無可奈何之時,聽到了外面的敲門聲,那領導開門看了一下,然後出去了。過了十幾分鐘,開門進來,說:

  “你走吧,下次別擺了,注意點。”

  我一聽懵了,難道天上掉餡餅了。一時沒動。

  “ 還不趕緊走,等着我趕你啊!”

  一聽這,我站起身來再見都沒說,抱起自己的東西就出來了,開出大門還心有餘悸的想着是誰把我弄出來的,右轉彎,發現見義勇為的女孩和她朋友站在樹下,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招呼女神上車,問你怎麼在這裡啊

  “救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絢爛。

  “不會吧,是你把我弄出來的?”

  我大吃一驚。

  “怎麼著,不行啊!”

  我沉默了,這時她朋友說話了:

  “你這人真沒禮貌,明溪把你弄出來,你也不知道謝謝人家。你知道她着了多大急嗎?還把局長得罪了,說現在國家管得嚴,不能再以權謀私,她還跟他一大伯求了好大的情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請你們吃飯吧!”

  我這時也確實感覺出來自己不夠禮貌,為了補償,決計破財請他們吃飯。

  “ 好啊,順便喝點,好長時間不喝酒了。”

  我這個後悔啊,唉,這下不會碰上了酒托什麼的吧,不過也不至於這麼幫我啊。再說我也不能喝酒,兩瓶啤酒到極限,再喝一口准吐的主。誰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主得點什麼好菜呢 想到這裡,我摸了摸褲兜里的信用卡。

  飯店是他們選的,比較小資的一個咖啡店,翻了翻菜單,還好不是很貴,他們一人點一杯雞尾酒,我因為開車外加本身不能喝酒婉拒了,要了一杯白開水加檸檬,期間氛圍不錯,兩個女孩子都還是比較健談的,他們一個叫明溪,另外一個叫夢瑤,從小玩到大的閨蜜。話里語間聽出他們都不是那種為錢發愁的主,家裡都比較有錢有實力。夢瑤除了胖些也算是一美女,倆人的共同點都有些女漢子的感覺。倆人都有人追也都有過戀愛經歷,覺得太拖沓就都一個人單着。我拿出大學時候辯論冠軍的素養跟他們相談甚歡,他們倒也喜歡我的實在。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裡十一點,他們二位的酒勁開始發作,夢瑤一個勁不停的啰啰嗦嗦,明溪泛着紅撲撲的臉蛋沉默不語,但也有點上眼皮下眼皮打架,看到這我買單結賬送他們回去。

  路上先把夢瑤送到了一豪華小區,然後再送明溪的路上,路過一家24小時樂寶仕(類似肯德基麥當勞的快餐店)她忽然閃着紅撲撲的臉蛋跟我說:

  “你想吃冰激凌嗎?”

  哈哈,她這麼一說我想起了我一三四歲小侄子,比如他要是餓了就會問我叔叔你想不想吃東西啊?我覺得你餓了。然後我就明白這小子肯定想吃零食了。看來這女孩智商跟我小侄子差不多。

  “這麼冷的天,對身體不好,早點送你回去吧。”

  我回答道,我說的是真話,天很冷,吃什麼冰激凌,再說她又喝了不少酒。

  “停車,我要吃!”

  無奈,我只好停車買了兩個聖代,遞給她一個:

  “吃吧,別凍着,你家在哪裡啊?”

  “逛逛吧,隨便走走。”

  她不以為然。開什麼玩笑,冬天,深夜,還有半刻鐘就將近午夜,大街上連個車都沒有,逛啥?這女孩腦袋被驢踢了,我邊吃冰激凌邊問:

  “逛什麼啊 ”

  “要不去你家看看吧,哈哈哈。”

  明溪開起了玩笑。我可鄭重其事,看來這美女有戲。一加油門兩個急轉彎,麻利的等電梯上樓,到家。

  “你這可是有深夜綁架民女的嫌疑啊!哈哈哈哈。”

  看來這小丫頭還是真不怕我,她也不怕我這單身久了的人控制不住把她給辦了。

  “唉,都到家了,你又不是不認識,能算綁架嗎,早知道就應該把你帶到深山老林喂狼。”

  我倆互開着玩笑,順便參觀了一下我的窩,幸好前幾天好好收拾了收拾。

  “不錯不錯,比較滿意,看來你還不算邋遢。”

  “呵呵,還好還好。”

  我打着哈哈,心裡叫苦啊:這小丫頭到底什麼意思?要不回家要不留下。都這會了也不表態。我已經打哈欠了,這孤男寡女的,算什麼事情啊,這小丫頭,真沒分寸。看來,我該下逐客令了。

  我剛要說話,忽然看到明溪緊皺眉頭,雙手捂着肚子。痛苦不堪,忙問:

  “你怎麼了?”

  “不知道,估計喝了酒又吃冰激凌鬧肚子了,很疼!”

  “要不要去廁所 ”

  “不去,讓我在沙發上躺一會。”

  我把她扶在沙發上,平躺好,然後去接了一盆開水,找出毛巾浸在水裡,忍着燙擰出來,把明溪的上衣往上抻一抻。

  “你想幹嘛?”

  明溪剛閉着眼睛,不知道我在幹什麼,這一動以為我有非分之想。

  “沒事你放心,不會非禮你的。把小腹露出來。”

  我輕聲到。明溪還是有點猶豫,不過終於把上衣抻上去。我把熱毛巾捂在她肚子上。三五秒鐘之後,她長舒一口氣:

  “好些了,你這跟誰學的?”

  “我家世代中醫。哈哈哈。”

  其實我是在吹牛,我家學中醫的確實不少,不過到我這一代幾乎沒有了。這招是跟我前女友嵐嵐試驗出來了。我們在一起三年零壹佰五十三天,她一共來過41次例假,每次例假那小腹都跟冰塊似的。於是我就想了個招,找熱毛巾敷在嵐嵐肚子上,這樣她就會好受很多,我們同居了一年多,以至於我養成了每天晚上抱着她睡覺摸小腹都覺得比摸乳房還舒服。唉,誰知滄海桑田,歲歲年年,估計嵐嵐也嫁人了,我常常想她找的男人會不會每天都暖着她的肚子睡覺。......

  “喂,想什麼呢?我想去廁所。”

  “去吧,我扶着你。衛生紙在柜子邊上。”

  把明溪扶進衛生間,我打開電視無聊的看着。明溪的聲音又響起來:

  “喂,你家有衛生巾嗎 我來例假了。”

  我暗暗叫苦,我的姑奶奶啊,我都單身一年多了,家裡怎麼可能有衛生巾。再說這都後半夜了,我去哪裡買啊,不過也不能讓人家女孩子就那麼被困着吧,我回:

  “你等着啊,我去買,很快就回來。”

  出門發動車,在整個小城市轉了一個圈,才在一個小賣店買了一大包夜用衛生巾,匆匆回家,明溪換好之後從廁所走出來,臉由緋紅變得有些蒼白。我趕忙倒了杯開水,待她喝下,扶她到我床上,蓋好被子,床頭放着一杯水,關門,來客廳看了一小時電視。輕輕推開門,明溪睡的很香,女孩子在睡覺時候總有一種讓人憐惜的美,好想去吻她一下。還記得和嵐嵐認識不久還不是情侶的時候,有一次她睡的很香我看着特可愛,偷偷的吻了她額頭一下,時隔半年我才說出了這個秘密,被她好一頓追打。我嘴角向上咧了咧,回憶起那些東西總是美好的。眼前的明溪很有嵐嵐的感覺,可我已經不敢再額頭一吻了,唉,誰能拿自己的青春賭一輩子的明天?!

  給明溪往上掖了掖被子,我輕輕的關上門,看會電視,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四

  我睡得正香,迷糊中有人給我蓋被子,然後聽見輕輕的聲音:抱抱。像極了嵐嵐的聲音。半睡半醒的我抱緊了她,眼淚止不住的流,嵐嵐,你回來了,你幹嘛去了,你終於回來了。眼淚流過臉頰,涼涼的。忽然驚醒,發現我緊緊的抱着被子,抱枕已經濕了。猛地驚醒,明溪已經不見了蹤影。我真後悔沒留她一個電話。正當無奈之時,一條陌生短信:謝謝,你是個好人。表姐姐沒看錯人,她會想你的。

  表姐?是誰?為什麼會想我?再說,明溪怎麼能知道我電話?我手機是設置過密碼的,這個密碼不會有人知道,她不可能打開。我有太多的謎團迫不及待想解開。明溪,你到底是誰?

  我急匆匆的把電話撥出去,顯示的讓我很驚訝: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天啊,我有在夢遊嗎?狠狠地掐自己一把,疼,沒錯,我沒有在夢裡。天啊,誰能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放下手機,去廚房看看,找到一包方便麵,放了幾片菜葉,煮個雞蛋吃下去。然後下樓,發車,繼續擺攤。不管怎麼回事,我還是得生活。

  今天天氣還不錯。也許是中午得原因,並不是那麼冷。人也多了一些。我呆了一陣子,賣了幾件貨。不過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明溪到底是誰?萍水相逢,為什麼感覺她知道我那麼多事情?正在疑惑不定之時,電話響了,我緊張的接電話,原來是之前一哥們打過來的,問我是不是找工作,他這邊有份適合我的專業,月薪五千。感謝在我失意的時候,還有哥們記得我。我寒暄了幾句,說這兩天就去看看。

  第二天,我踏上了離家之路。一來看看這份工作怎麼樣,如果可以,先找個穩定點的工作。再者需要冷靜一下,明溪的出現打亂了我的生活,我們不可能只是萍水相逢那麼簡單,要不然他不會知道我這麼多事情。而且,她對我的態度也絕對不像一個陌生人,很像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我需要冷靜,需要思考。

  去哥們那裡面試完畢,各方面還不錯,他們也滿意我的資歷。不過說真的我不是很想做一份辦公室清閑的工作,會給我一種沒有鬥志死亡的感覺。於是我婉拒了哥們,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

  出租房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了,整齊卻不幹凈,上面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自從嵐嵐消失后,我也很少住過。那時候正趕上工作不如意,嵐嵐也離開。我索性離開了這座讓我傷心的城市。如今我回來了,嵐嵐又在哪裡啊!

  我和嵐嵐是高中同學,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我給她過了一次難忘的生日,就是在那天我偷吻了她,慢慢的以後我們就成了情侶。嵐嵐是個漂亮可愛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她家在城裡比較富有,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跟了我。用她的話說,我是潛力股,總有一天會給她幸福生活的。所以,她一個富家女從來不覺得苦,跟我搬進了地下室,經濟緊張的時候,連她最愛吃的水果我都買不起,她從來不抱怨。我也曾在心裡暗暗的發過誓:一定有自己的房子和車子,裡面的女主人都是嵐嵐。後來條件好了一些,我們找到了一間樓上的屋子,也就是我現在住的地方。在我們奮鬥快見成效很快要領證的時候,她忽然失蹤了。

  一陣乒乒乓乓的折騰,屋子被收拾的一塵不染。嵐嵐在的時候,很喜歡把屋子收拾的很乾凈,然後她看喜歡的柯南,我則用另一台電腦在一邊打遊戲或者寫東西。嵐嵐失蹤后,我常常故意把屋子弄得非常亂,期待某一天我回去,屋子忽然變得乾乾淨淨。可是奇迹始終沒有出現。唉,嵐嵐,嵐嵐,你在哪裡啊?

  輕輕的掩上門,去外面走走。風很大,刺骨的寒冷。以前我就喜歡解開大衣服,把嵐嵐輕輕裹在懷裡,她也很享受的在裡面閉上眼睛。霓虹閃爍,我站在天橋上望着來來往往的車輛,大聲喊:嵐嵐我買到車子房子啦,你在哪裡啊?風很快把這些聲音吹得無影無蹤。由遠及近望去,那個飯店是我們經常光顧的,我們一起搶着吃最喜歡的蔥花餅;那條街上的水果比較便宜,嵐嵐幾乎每天都要提一兜子,還要強迫着我吃。那個公園是我們經常去過的,看裡面的春夏秋冬。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就在這時,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我打開聽筒,明溪的聲音傳了進來:

  明溪:“喂,你在哪兒 ”

  我:“在以前工作的地方。”

  明溪:“是不是在橋上?”

  我:“你怎麼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告訴我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幫我?為什麼知道我那麼多事情?”

  我有點歇斯底里,對明溪吼了起來。是的,我沒法不激動。我已經難受的幾乎崩潰。

  可電話那頭沉默了,不說話也不掛斷電話。

  我:“我知道你在聽,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誰,你為什麼認識我?你.....”

  還沒說完,電話掛了。一條短信進來:

  明天,我告訴你謎底。時間:上午八點。地點:鳳凰山東門。

  我再撥回去,已經提示不在服務區。

  一夜未眠,凌晨,我開着車急匆匆的出發,兩個半小時后,來到了鳳凰山東門。這裡萬籟俱寂,連星星都那麼亮。這地方我只來過一次,還是很小時候跟小夥伴去裡面摘野果,後來聽大人們說,這裡面有好多墓碑,是下葬人的地方。我們心有餘悸,也就沒來過。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到這裡我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覺得很親切。我打開天窗看天上的星星。其實自然才是最包容的,美好與齷齪,活着與死亡。

  好不容易挨到了早晨七點半,遠遠的望見山路那邊駛過一輛白色奧迪。在我旁邊停下。看來是明溪的車。果然明溪從車裡下來,不同的是她手裡拿着一束黃菊。見到我,輕輕頷一下頭,算是打招呼。我跳下車來,攥緊拳頭,兩眼通紅的瞪着她,她好像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半步,很快又淡定的走過來:你看看這個吧,我在車上等你。

  她遞給我的是一封信,藍色的封皮,上面寫着<阿正親啟>,是嵐嵐的筆跡,信封的顏色也是我喜歡的。可她是很少寫東西的。嵐嵐到底怎麼了?我迫不及待的坐在冰冷的地上,撕開信封,娟秀的筆跡鋪面開來。

  阿正:

  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人說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中最珍貴的是愛情。我想我已經擁有愛情了,徹底的愛。我最大的遺憾是不能與你共同度過最後的時光。還記得你給我講過西藏那種大藏獒的故事嗎?他們在生命的盡頭,總會默默的離家出走,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死掉。我活了二十多歲,沒有什麼出息。最後我決定轟轟烈烈一把,離開你,開始旅行。

  我得了很嚴重的病,嚴重到大夫說最多還有一個月。這該死的的醫生,我想他是騙我的,你說對嗎?我的病屬於遺傳,隔代傳女不傳男的那種,你說老天真不公平,女人天生就沒有男人活的痛快。而且忘了告訴你,我是熊貓血,而且即使找到這珍貴的血,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而且,很可能直接犧牲在手術台上。所以,我決定,去趟西藏。你不是一直想尋找倉央嘉措嗎,不是一直很嚮往那裡的純凈與深邃嗎?我替你去。

  西藏是個好地方,這裡的人們都非常熱情,也沒有大家說的那麼亂。我這幾天參觀布達拉宮大昭寺,好多漂亮的真身啊。還有好多金子,我想着要是能偷偷刮一塊,那回到家買房子就不成問題啦,嘻嘻。可惜的是只有倉央嘉措的真身法體沒有在。導遊說他死在了去北京的路上。我更願意相信他沒有死,是隱居了。後來我們還去了納木錯湖,遠處唐古拉山,真是美極了,在家裡是看不到這麼乾淨的水和天的。

  阿正,我是你的,一輩子都是。我不想看到我深愛的人那麼痛苦。所以我覺得還是不打擾你,我想半天分手的理由都說不出口,你對我太好了,好的我都找不出你的缺點。所以我直接選擇不辭而別。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原諒我,不原諒也好,等幾十年後你一定會記得我,一定還會回來找我,嘻嘻,那時候我們就又能在一起了。

  說真的,離開你之後很想你,尤其是疼痛難忍的時候,不過我抗住了,我也是個女英雄,不是嗎?離開你之後,我用了一個星期時間來狠狠地想你,然後用剩下的時間懷念你。嘻嘻。還記得那時候我們開玩笑說誰先離開這個世界,我們都爭着自己先走。後來你開始使用暴力,不允許我先走。呵呵,不過你這次又賭輸了。那時候我們總是喜歡出石頭剪子布,我總喜歡出剪刀,你也總是故意讓着我出布。嘿嘿,你真笨,就沒贏過。

  不多說了,再說該傷感了,本身我也不擅長寫東西。寫文章那是你的專利,我讓着你,不跟你搶。其實我即使不說話你也都能猜出來我能想什麼,我們那麼默契呢,嘻嘻。另外,明溪是我表妹,我們從小玩到大,關係特別好,她也單身哦,你要是沒結婚,可以考慮考慮她,我已經在她面前把你吹得天花亂墜。她很崇拜你哦。

  我先睡了,愛你一萬年。

  吻你。等你。

  永遠屬於你的嵐嵐

  日期:一輩子

  .......

  .......

  讀完信,我已經泣不成聲。他媽的這該死的的電視里才能有的狗血劇情怎麼就能發生我在身上?!嵐嵐啊嵐嵐,你怎麼就這麼傻,你就這麼忍心把我留下,你不是說過要和我一起白頭嗎,你不是說過要看我買上車子房子過幸福日子嗎?你就忍心這樣讓我自責一輩子嗎?你是個騙子,大騙子,永遠的騙子。

  我抱着頭狠狠地哀嚎。這時明溪從車上下來,扶起我到她的車上。打開暖風,遞給我一張濕巾:

  “知道你很難過,對不起,表姐還在的時候我們好多次勸她讓她和你在一起走過最後這段時光,她總是很倔強,甚至說服了姨姨姨夫搬家,換了手機號碼,就是不讓你找到她,她說你還要奮鬥還要買房子養她呢,不能讓你前功盡棄。她還告訴了我你的聯繫方式生活習慣,說如果可以讓我找到你,如果你結婚了,就不要打擾你,如果你還單身,就把這封信交給你,她怕你一直等她。那幾天是我故意要幫你的,還有你手機密碼我猜到了,指法是L L,嵐嵐的縮寫,所以要到了你的電話。你是個好人。表姐一直這麼說,她是聽着婚禮進行曲離開的,手裡握着你穿着西服打領帶很帥的一張照片。走的時候是微笑的,她是個好人,她不該就這麼走......”

  說道這兒,明溪也哽咽了。我已經安靜了不少,輕輕的擁了她一下,安慰道:

  “別哭了,嵐嵐也不希望我們會在這裡悲傷不已的難過。你先回去吧,這裡太冷了,把你的花給我用用。我跟老婆說幾句話。”

  我拿起花跳下車。從後備箱里提出一打啤酒,往裡面走去。找到嵐嵐的墓碑,把花放在墓碑上,眼淚止不住的又流出來。嵐嵐的照片已經有點模糊,我用臉輕輕的擦乾淨——那是與我日夜相守的女人。這是她失蹤一年多來,我第一次覺得她就在我身邊離我那麼近。

  我就那樣一罐啤酒一罐啤酒的喝着,山風凜冽,凍得我一直在打顫。只是多冷的天也沒有我那冰凍的心更寒。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我喝完最後一口啤酒後,躺倒在嵐嵐墓前。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在叫我,我也懶得睜開眼睛,此刻我跟嵐嵐擁有彼此,誰也不能打擾。

  五

  當我清醒之後,是在自己床上,旁邊坐着眼睛布滿血絲的明溪。她見我醒了,欣喜的笑了:

  “你終於醒了,你已經睡了將近三十個小時了,你再不醒我就要找人把你送醫院了。”

  明溪的笑真好看,像極了嵐嵐。

  “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謝謝你。”

  我有氣無力的說道。

  “不行,你身體很虛弱,我留下來照顧你吧。”

  “你回去吧,我不想誰照顧。”

  我有點反感。

  “可是我喜歡你,我想陪你,一直在一起。”

  明溪眼睛紅紅的說道。

  我終於控制不住了:

  “滾,我用不着你照顧,也用不着你喜歡。我跟很多女人上過床!我身上很臟!我一個人好着呢,還有,以後你別來煩我,我討厭你,很討厭非常討厭!滾,滾蛋!”

  明溪瞪大了眼睛,強忍住眼淚沒掉下來,然後站起來轉身,嘭的一聲門響,離開了,看來她也生氣了。我才不管那麼多,掙扎着爬起來,忽然看到客廳茶几上,放着厚厚的一沓子照片,全是嵐嵐在西藏的風景照。我一張張看去,嵐嵐沒有一張不是在笑的,看起來那麼開心。我抱着這些照片,泣不成聲。

  明溪走後,我一個人在家悶悶的呆了一個月,也高燒了一個月,偶爾泡麵充饑,累了就抱着嵐嵐的照片躺下,把左手放在胸口上,我總是能夢見嵐嵐,我們在一起瘋狂的玩,瘋狂的耍。我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虛幻的,有時候真想不再醒來。以前我睡覺的時候嵐嵐總是把我手從胸口搬開,因為我總是做噩夢。現在,我習慣把手放在胸口,這樣可以夢到嵐嵐。明溪偶爾打來電話,我一直處於不接狀態。

  一個月後,待我醒來天已大亮。我起床清清爽爽的洗了個澡,把衣服扔進洗衣機,把鬍子刮乾淨。把嵐嵐的照片放到房間的每一處,出門,我還要繼續擺攤。生活,我還得生活。嵐嵐肯定也不想見到我頹廢的樣子。

  “你還好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扭頭一看,是明溪。一個月下來,我瘦了,她更瘦了。明顯看出來她睡眠也不好,黑眼圈很重。

  “還好,你呢?還有,那天對不起啊,我是心情不好,所以.......”

  我覺得很不好意思。畢竟人家一直照顧着我,到頭來還被我罵走。

  “還行,我每天都到這裡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你一定能站起來。我很擔心你,給你打電話你從來不接,還有幾次我去過你家門口,就是沒勇氣敲門。”

  明溪說著,撅起了嘴,眼淚又開始打轉,梨花帶雨的模樣,看了這讓人心疼。

  “對不起啊,讓你受委屈了。我沒事了,你看我現在挺好,瞧着身子骨,多棒!”

  我說著,做了一個大猩猩擴胸的姿勢。

  “嘻嘻,我能留下來,陪你一起擺攤嗎?”

  明溪破涕為笑。

  “恩,我怕你受不了,這行業很累的。”

  我有點猶豫。又感覺她有點在開玩笑。

  “沒事,我不怕,你看,我把家都搬過來了。”

  明溪說著用手一指,我順着一看,好傢夥,倆大行李箱東西。

  “好吧,回家。”

  我說道。

  “不擺攤了啊?”

  明溪瞪大了眼睛。

  “今天不擺了,給你接風,順便收拾你!”

  我說著,打開車門,把箱子塞進去,同時被我塞進去的,還有明溪。

  六

  開始我們一直分居住着,明溪每天像個小媳婦一樣琢磨着吃,然後擦地洗碗,用她的話說,我前二十年乾的所有活都沒這幾天多。我嘻嘻笑着,每天依舊擺攤。

  大概三個月後,某一天夜裡我睡得正香,明溪偷偷的鑽進來,一番雲雨之後,明溪正式成了我的女朋友。(完)

  天籟66星空

  寫於三個凌晨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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