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上）_2200字

碎月光　寒水幽　浪酒礁石　涼風皺綠波　鮫人對月流珠　夜香迷離　珠光點點愁　暗思魂　幾含情　淑女倚岸　夢裡訴吳謳　玉簪難撫三千愁　淚沒黃沙　夢破人消瘦　　　　　 我叫月光。是一個棄嬰，出生在靠海的月泉居。月泉是我娘，天下第一殺手，月泉居的莊主。　　　 我5歲開始隨娘學習練劍，娘得劍法直截了當，絲毫不大氣而華麗。娘說，劍法沒有名字，沒有來歷，沒有招數，只有目的，那就是殺人。　　　 我那時還不懂什麼叫做殺人。　　　 那年，我7歲。娘平靜的告訴我，月光，你將來要成為最好的殺手。娘的眼裡溢滿了期待，而我則是一臉的驚恐，我不知道，這個養我長大的娘，是天下第一的殺手，而我，則在這樣一個危險的地方成長，改變。　　 　年幼的我對殺人有着顯著的恐懼，我討厭那鮮紅的血，討厭那刺鼻的血腥味，可每次聽娘說殺人的時候，我總會看見她的笑容，那麼傾國傾城的笑，每次我的恐懼便會一點一滴的減少，直到後來，我笑着對娘點頭說，我要成為天下第一的殺手。　　 　然後我聽見娘低喃道，你長得很像一個人，星目劍眉。　　 　我第一次殺人是在十一歲的時候。那是一天晚上。娘說月泉居有尊客來臨，讓我先去迎接。我坐在大堂，看着那人走進來，一身白色的長袍，玉樹臨風，白色的珠冠綸巾系住頭髮，那張臉孔像極了一個人。聽娘說，他是遠近聞名的殺手，特來指教月泉居的劍法。　　 　他輕聲叫道我，月光。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我起身，手中握着娘的劍，來到海邊。你不是特來指教月泉居的劍法嗎？我說道。那麼請指教。　　　 他笑了，我只想向你娘請教。　　　 我有些憤怒，倫起劍向他的喉管刺去，他靈敏的用鞘挑開了。你不配做殺手，他說，殺手必須時刻保持冷靜。　　　 不必客氣，出招吧！我回答說。　　　那點到為止，他說道。　　　 他只是很隨意的用鞘擋住我的劍，緩慢而不心急。　　　 你根本不配使用這把劍，知道嗎？這把劍的名字叫——葬月劍。　　　 他的話剛落，我感到我的眼前一片雪白的光亮，他的劍落在我的咽喉處停了下來。　　　 我看見他的笑，神采飛揚。　　　 你用了十二招，而我只用了這一招。　　　 是，我輸了。我垂下頭。　　　 他走近我，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說，你的路還很長…　　　 就在那一刻，我迅速的將葬月劍貫穿了他的咽喉，我聽見了喉結破碎的聲音。　　　 奔涌的鮮血變成黑色，沿着劍鋒流下來，然後順着我的手腕一滴一滴的掉下去，四散開來，如同純正的金墨染黑了岸邊深藍色的海水。　　　 我抽出劍，他在我面前倒了下去，我揚起嘴角對他說，你也不配當殺手，殺手必須隨時保持警惕。　　　 娘不知從什麼地方走了出來，那晚明亮的月光射在她的臉上，我又看見了她傾國傾城的容顏，而隨後看到的，是她眼眸里一絲一絲淡淡的憂傷。　　　 我問，娘，為什麼他的血是黑色的。娘望着地面上蔓延如流水的血對 我說，劍上淬有劇毒。因為殺手必須無情，不留餘地。否則，只能被別人殺死。　　　 我懷疑娘這話不是對我說的，因為她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寸步不離，她的神情告訴我，我不該殺他……　　　 然而，娘笑了。如楊花般柔媚的笑容。她對我說，月光，你可以夠資格使用葬月劍了。你殺死了可以和娘相提並論的殺手。　　　 我緊緊握住手中的葬月劍，我知道，自己根本殺不了他，他的劍法快如閃電，一招斃命。只是他的心慈手軟導致他死在我的手下。　　　　　 我開始努力在月泉居楊花飄落的日子裡練劍，娘說，什麼時候我能一劍穿過楊花的花瓣，那她就沒有什麼可以傳授給我的了。　　　 而我不行，我曾看過娘舞劍，黑夜裡聽到娘劍峰劃破夜色的聲音，我看見她的最後一劍，跟那個人很像，快如閃電，然後她的劍上，串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楊花的殘瓣。　　　 我總是很寂寞的呆在月泉居的最深處，我很想找人說話，但每次我接觸陌生人的時候，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死他們。　　　 每次我都是用劍刺破他們的咽喉，鮮血噴洒出來，他們一直望着我，在最後一刻問我道，月泉是你什麼人。我重複不斷的對他們說，她是我娘。然後我看見他們詭異的笑容，這個笑容隨着我的劍峰，最終僵死在他們的臉上，永遠凝固了下來。　　　他們的眼中瀰漫了無數的恐懼。我是月泉的公子，天下第一殺手的接班人。　　　　　 陪我在月泉居長大的是我的婆婆。總是會在最寂寞時想起她慈祥的面容。她總是微笑，不說話。　　 　我總有很多對她說不完的話，她是我生命中唯一一個可以聽我說話的人，因為她不會說話，她只會聆聽，然後一直對我笑，那笑容包含了所有一切的一切。　　　 她很喜歡給我煮蓮子羹，幾乎每天都會吃到那甜甜的蓮子羹，那是我童年中摻雜着香味的美好記憶。　　　 婆婆教給我一首歌，她寫在紙上給我看：　　　碎月光　寒水幽　浪酒礁石　涼風皺綠波　鮫人對月流珠　夜香迷離　珠光點點愁　暗思魂　幾含情　淑女倚岸　夢裡訴吳謳　玉簪難撫三千愁　淚沒黃沙　夢破人消瘦　　　 我不知道這首歌謠怎麼唱，只是我喜歡把它們念出來，很順口的歌謠，坐在夜晚的海邊，看着月光，在飛揚着楊花的風裡念這首歌謠，它讓我感到溫暖，卻雜有月光微涼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