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因為你的呼喚

　　這是三個真實的故事，我是含淚寫完的，寫的過程中幾度要寫不下去了……

　　文/叢敏

　　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一個叫做暢暢的小女孩，一不小心掉進了大海里。

　　掉進海里的暢暢拚命地掙扎着。她才十歲，這是她第二次到海里玩。第一次是和爸爸媽媽一起來的。爸爸媽媽為她套上了太平圈，教她游泳的技巧。那天也是風和日麗，她好開心，她感受到了駕御風浪原來也這麼地自豪和陶醉。

　　今天是她纏着媽媽來的。她不讓媽媽陪她，也不想套太平圈。她跳上了一艘小汽艇，她要和一群成年人去闖海。畢竟太小，畢竟還沒有應付風浪的經驗。汽艇一開的剎那間，為自己真正地脫離了父母的庇護，能獨自闖海，暢暢興奮得一會兒到船頭看船破浪，一會兒到船尾看被船丟在身後海的平靜。

　　就在暢暢再次地來到了船頭時，隨着船身的劇烈撼動，一個趔趄，一聲“撲通”。暢暢掉進海里。

　　掉進深海里的暢暢，只感覺有無數的人在喊她，有無數的人在給她引導擺脫災難的方向，但她還是不知去向那一方。她聽不清楚那些喊叫的內容。她甚至還看到了有幾雙手臂向她伸來，她抓不住它們。她不會游泳，不會游泳的暢暢更感覺到海水的阻力和被大海吞噬的無情。

　　她多盼望爸爸媽媽能救她。她甚至想喊：媽媽，我錯了，我不該硬掙脫你，獨自闖海。等你和爸爸教會了我游泳，再闖海也不遲啊。

　　世上沒有賣後悔葯的。淹沒在海里的暢暢，死命掙扎的暢暢不能說話，無情而緊迫的眼前也不允許她說話。

　　她只能本能地撲騰着四肢。她要活命。可是不會游泳的她撲騰了一會兒就絕望了。由於驚慌，她已開始精疲力竭，她掙扎的氣力在被無情的海水一點點地抽走。咸澀的海水蓋壓着她，鑽進她的耳朵，鼻孔，嘴裡，眼睛里。她感覺到自己要死去了。

　　她是多麼不甘心啊。她才十歲，她捨不得爸爸媽媽，他們是那麼地愛她，她也那麼地愛他們。

　　“暢暢。暢——暢——暢暢啊。”

　　啊，多麼熟悉，多麼溫暖，多麼親切的呼喚。這聲音又多麼地陌生，陌生的是它的凄厲，聲聲帶血，撕肝裂肺。

　　這聲音使暢暢一個機靈，一個魚躍鑽出了海面。

　　暢暢聽清楚了，暢暢聽真切了。這是媽媽在喚她。

　　媽媽的呼喚，穿透了大海，直逼她的心房。

　　“暢暢。暢——暢——暢暢啊。”

　　知道了是媽媽在呼喚自己，暢暢又一個魚躍接一個魚躍地向岸上游着，向媽媽呼喚的方向游着。她要媽媽，她不要自己死，她要同媽媽在一起。

　　她更清晰地看到，媽媽在向她揮手，是的，只要應着媽媽的呼喚，向媽媽揮手的方向游去，就化險為夷，就勝利在望，媽媽的呼喚就是岸，就是生。

　　終於，暢暢遊到了岸上，游到了媽媽的身旁。

　　“媽媽，我會游泳了，我一氣遊了二百多米。”

　　“媽媽，我會游泳了。”

　　“啊，暢暢，我的好孩子，你真勇敢。”

　　這個意外的收穫使母女再次相擁而泣。

　　一個還在襁褓里的小男孩發高燒了。

　　持續的高熱使他抽搐了。

　　兩次抽搐過後，小男孩休克了，休克的小男孩被送進了急救室。

　　“聰聰，你醒醒，你醒醒啊，聰聰。”在急救室外的母親，一聲接一聲地呼喚着。儘管她知道她的孩子，那個因高燒而抽搐而被送進了急救室的小男孩聽不懂她的呼喚。就是能聽懂了，急救室厚重的門，也將聲音阻隔，但她還是一聲接着一聲地呼喚着。

　　“你別哭了，也別喊了，以後決不能讓孩子這樣地抽了，不是嚇唬你，若再讓孩子抽一次，就癲癇了。”

　　孩子脫離危險后，主治醫警告着這位破涕而笑的母親。

　　可是不久后，孩子又開始抽搐了。

　　“聰聰，你醒醒，你醒醒啊，聰聰，你不要抽啊，你不要抽啊。”懷抱着孩子的母親看到孩子又要抽搐，使勁地晃着孩子，聲嘶力竭地喊着喚着，醫生護士聞聲趕來。

　　“聰聰，你醒醒，你醒醒啊，聰聰，你不要抽啊，你不要抽啊。”母親的呼喚更是慘烈辛酸。來不及送急救室，醫生護士就地進行急救，但當醫生剛剛要掐孩子的虎口時，這個叫聰聰的小男孩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他不抽了，還沒來得及搶救，他就平安脫險了。這個奇迹，讓那個久經醫海沉浮的老醫生也瞪大了眼。

　　她望着依然在低喚着“聰聰”的母親，搖搖頭說：“這位媽媽真行，把孩子喚得不抽了。”

　　那場海難很慘烈。

　　魚船就要靠岸了，暴風雨突至。檣櫓桅飛湮沒中，逃生的人就在白浪滔天的大海中掙命。

　　在逃生的人中，有一對母子。

　　母親已兩鬢星星，兒子正值浩浩壯年。

　　本來水性就不好的母親，年事已高，再加刺骨的海水的浸泡，更是手腳僵硬。母親不能遊走一步。兒子就馱着母親向岸上奔游。

　　風，號得更緊，浪，更山般壓來。

　　“兒啊，你把媽丟下吧，你不能馱着媽，這樣我們母子都得死。”

　　“媽，我不能丟下你，死也要死在一起。”

　　母子這樣對話了幾個回合后，兒子更把母親抓得緊緊的。

　　風浪似乎發覺了這是個應當吞噬的目標，再次地向母子襲擊，被擊倒的兒子仍然死攥着母親不放鬆。

　　“兒啊，你看前面來了塊大木板，你快去抓……”

　　母親的這一聲呼喚，使兒子一愣神，他要尋到那塊木板，把母親放在上面。他要用性命換得母親平安。

　　然而，就在他一愣神中，只聽的一聲“撲通”，他的老母親就仰面在大海中，隨着一聲“兒啊，媽媽去了，你逃命吧。”的呼喚，他的老母親就把自己溺死在海中……

　　“媽啊，媽啊……”兒子的呼喊，在大海中回蕩縈繞，和呼嘯的風雨，咆哮的海浪合奏了一曲悲壯的輓歌。

　　這位兒子，一邊揮淚，一邊向岸上拚命地游着，他沒有向母親溺死的方向再回望一眼。他知道母親用生命在向他呼喚“兒啊，媽媽去了，你逃命吧。”

　　活着，是他對母親最好的報答和祭奠。

　　母親的呼喚，是襁褓的我們抵禦生命災難的聖丹妙藥。母親的呼喚，是成長的我們求生存的航標。母親的呼喚，是我們理解生命真諦的豐碑。因為母親的呼喚我們的生命才有絢麗的色彩，完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