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素伊人淺笑顏

　　水墨游痕輕婉婉，淡素伊人淺笑顏。

　　——題記

　　纖指弄，筆桿斜，心中柔情無限限，暈開水墨丹青。

　　一紙宣白，素雅若雪。只一落筆，你那綽約多姿的倩影，便漸漸從記憶深處，輕輕浮動而來，如那觸及不到的幻夢，鏡花水月，翩翩朦朧，卻又那般的確乎存在。

　　微思，閉眼又睜，你那清麗的眸子便躍然紙上。

　　似孤天里的寒星，又像被竹影剪下的白月，那泛動着微微漣漪的雙眸，勾起了誰人無盡的牽念。是在那蒹葭白露的秋水河畔，還是在那梧桐月缺的深深院庭，那雙眸子閃着靈動的清光，從那高樓的朱漆窗子中探望而出，綿綿惻惻，傾灑在浩浩皎皎的萬里銀漢。

　　不似明月，勝似明月。你收起目光，卻也一便收起了滿園靈動的詩意。

　　回神，再落筆，卻是你秀氣俏麗的鼻。

　　虹橋靜卧，玉瀑倒懸。幾分恰到好處的翹挺，平添了一份超脫塵外的氣質。側投於案邊銅鏡，倒影在廊外明湖，那秀氣的鼻樑挺立在明媚的春光里，任由細雨貼，柳枝繞，萬山嫣紅淺低笑。

　　一勾白玉琢，渾成天然飾。你輕輕掩鼻，卻不經意間迷亂了眾生。

　　迷濛里，硃砂夢，點絳唇。

　　輕薄而濕軟，溫潤又明艷，那一瓣嫣紅微微掀動起，卻在呢喃着輕悄的囈語。恍然憶起，天青色的黎明樓頭，朱唇吻花淚，不語蝶單翩。依稀夢中，霜天里的銀光飛葬，輕雪入眉心，再落至唇角，紅白兩分，分外妖嬈。

　　幽紅一抹亂離世，輕吻淚珠不見痕。你的唇印在誰人的額頭之上，也印下了無數的海誓山盟。

　　毫筆起落間，纖細的墨痕遊離而過，勾勒出你彷如天仙的臉龐。

　　胭脂凝，素坯面，白乳襯底，桃李絕艷。牡丹的雍容，寒梅的清傲，水仙的妖嬈，百合的雅緻，一併濃縮入這處芳華之上。瑤池玄女，傾國傾城，世間再也尋不着如此姣好的面容。花容初綻，笑傾山嵐，花容又綻，星月黯然。

　　昨夜含苞荷待放，精巧圓潤卻露尖。你只那麼微微的一仰面，天邊緋麗的霞卻又羞紅了幾分。

　　潑墨揮灑，青絲三千，盡都是你烏亮的長發。

　　暖風微醺，如柳條般的千絛萬縷，甘露澤潤，又似飛瀑般的一傾到底。那一頭秀髮舞動在午後斑駁的樹影花叢間，或是傍晚那橘紅的落日溶金里，凌影亂亂，思緒擾擾，卻又開不了口，訴不出一句怨詞，任憑髮絲萬般糾纏。

　　青絲幾成雪，三千又三千。你的黑髮在風中飄落，卻漫開了多少憂愁。

　　深吸一口氣，又再輕吐而出，繼而描畫你玲瓏婀娜的身姿。

　　是守望在道旁黃花的嬌嬌婉婉，還是俏立在河堤柳色的纖纖柔柔，你的身影好如遠山上輕浮的流雲，飄盈，而又寂寂。站着，坐着，躺着，卧着，沒有一種不體現出那種曼妙的美，美到極致。風兒揚起你孤白的衣角，隱隱透出一彎銷魂的弧度，再一望，卻僅餘下你遠逝而去的倩影。

　　玉柳欠身俯看水，投影卻是綾羅身。你扭動着綽約的身姿，一併帶起了靈動的意韻。

　　細細描，淡淡畫，那是你修長俊秀的指。

　　一曲古老悠長的調子，從開闊的水面飄來，卻又尋不着源頭。待得濃霧散去，船隻緩緩而至，近了，更近了。那是一雙靈巧的手指，無限變幻間，遙遙天籟，清音緩緩，彷彿一場風花雪月的往事，從水下打撈而起，浮泛在蘆花葦草的密密疊錯之間。

　　十指纖素素，羌笛聲悠悠。你那一曲不似人間的天籟，九天而來，橫跨春秋。

　　還有你皙白的膚，千山卧雪，你欣長的腿，玉潔動人，你纖細的腰，盈盈一握。最美是你淺淺的笑顏，透着無盡明媚的風光，不夠看，又怎麼會夠看。

　　再配以素白的衣裳，寥寥的落紅，斜飛的雨燕，稀鬆而稍顯錯亂的長草，一切的美色都收入眼中，再也無它物。

　　出神忘我，只得傾心，良久良久。

　　終於，色彩飛舞而盡，空餘墨痕遊離。

　　伊人靜坐，十指合，淺笑顏。只是那黑白渲染的紙上，卻又破出了一種難以道出的意韻。

　　起筆，題序，落款，畫成。

　　水墨游痕輕婉婉，淡素伊人淺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