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里

　　文/老大山人

　　在深圳打工，我借住在當地人的舊房裡。這種房租價低，適合無高收入的打工族居住。我房子的左鄰，是間空房，雖常有人來看，卻因各種各樣原因，終沒人租下；但有一天，有人上午來看房，下午就搬進來了。

　　我因沒有找上工作，整天閑在房裡，就站在門前，看搬進左鄰的人是誰。原來是個女人，很美的女人呢，那幽媚的眼波，和那常常藏着笑意的嘴唇，讓她的舉止顯得嫻靜優雅。我就覺得她不應該住這樣的房間，然而她卻成了那房間的客戶。

　　這房子不配她住。我總是這樣無端的想。她原本應去住很好的樓房，因為從她的衣着看，她不是一個普通的打工者。

　　然而她卻在這兒住下了。不曾見她出門上班，一個人關在房間里放很憂傷的歌曲，有時候也出來打掃門前的塵土。

　　卻不曾見過她笑，神色似乎總是惘然，無端地露出感傷的神情。也不曾見有人到她房屋裡來往。偶爾一天，聽見她房裡有說話的男音，而且當晚還在那兒住，想必是她的丈夫，就很想看看是什麼模樣。第二天，我看到了，卻是一個全身發福、大腹便便的老頭。

　　我不覺為自己的錯誤估計而可笑，這老頭分明是她的父親，怎麼是她丈夫呢？

　　我的一位同鄉看見那老頭后才說，他是一個公司的老闆，那女人原本是文員，但不知什麼時候，兩人混在一起了。原來住的是很好的公寓，因老闆夫人知道他們的事後，曾大吵大鬧過；如今搬到這深巷偏僻的地方，想別是為安全着想。

　　我無端地義憤起這女人來了。20多歲的年輕女子，靠自己原本能好好生活，卻要做別人情婦！啊，情婦！丟人現眼的情婦！這美好的時光，就靠委身來打發么？

　　在我的觀念里，做情婦是不光彩的。但是這位風華正茂的女子——原本可以做許多事的女子，卻甘為別人做情婦！

　　以後我常見這位鄰里，和來時一樣生存：聽歌曲，打掃門前塵土；偶爾陪陪老頭。沒見她有笑的神情；那表情總是獃滯。有時也在門前站一會兒，卻是惘然地望着深深的巷道，似乎在凝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