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目盼兮”煙園圍

　　“美目盼兮”煙園圍

　　賴 建 青

　　說起龍南圍屋，人們大都會想起氣勢恢宏的關西新圍、高大堅固巍然矗立的燕翼圍還有宏大壯觀曲折深邃的栗園圍……燕瘦環肥，各盡其美，三百多座形態迥異的客家古圍猶如珍珠般散落在龍南這片廣袤的沃土上，向人們講述着古老悠久的滄桑歲月。

　　滾滾南下的濂江河水靜靜地流淌着，清澈的河水滋養着一座座古老的圍屋，滋養着一代又一代的客家人。

　　波光粼粼的濂江河畔，位於龍南縣楊坊紅岩村境內座落着客家古圍 “煙園圍”，也有人稱之為“姻緣圍”。 一座圍屋兩個圍名，其間有一個有趣的傳說。

　　據傳在圍屋建造期間，有人說這四周都種有煙葉，建好房屋就叫“煙園圍”吧。可圍主認為這樣以周圍環境狀況起的圍名太直白淺薄，既沒有內涵也沒有情韻。他多次請人給圍屋起個名，可一直也沒有滿意的圍名。

　　傳說當年的圍屋主人熱情好客，有人來家時都會拿出好茶好酒招待，從不另眼看人，鄉鄰百姓交口稱譽。於是，從村裡經過甚至是繞點路也有很多人願意到圍屋來坐一坐。這天上午，圍屋來了一個衣着光鮮的俊俏後生，他是本縣豪紳陳良凱最寵愛的公子陳三郎。陳公子家道殷實，且聰明伶俐，是人們眼中女婿的最佳人選，自成年以來上門提親的媒婆把門檻都踏破了。但陳公子自視甚高，聲言非“對眼”的姑娘不娶，七挑八揀就是沒遇見合意的，因此已年近而立仍未婚娶。陳公子倒無所謂，卻把父母給急壞了，天天為他的婚事操心。前幾天父母去廟裡求了一簽，簽語上寫“何須月老系紅線，十里姻緣一線牽”，請教簽師是何意思，簽師諱莫如深地說屆時自有應驗。

　　陳公子生性喜好交往，七鄉八村都有朋友。從圍屋前經過時覺得口渴，便進去想討口茶水，沒想到在這離家十里的圍屋卻看上了隨母親來走親戚的一位閨女。聽到兒子有了“對眼”的姑娘，陳老爺夫婦好不高興，立馬請媒婆上門求親，很快就將媳婦娶回了家。第二年，陳家媳婦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陳公子也金榜題名中了舉人。雙喜臨門令陳老爺夫婦大喜過望，備下重金厚禮，親自到圍屋感謝成就姻緣之恩。

　　事有湊巧，幾年來到圍屋裡喝茶聊天的人當中也成就了好幾對兒女親事，有人因此就將圍屋稱作了“姻緣圍”，這個雅號立刻在十里八鄉傳為佳話。許多希望找到意中人的得知“姻緣圍”后，都紛紛從四面八方走進圍屋，希望在這裡能找到自己的姻緣，一時間“萬履踏徑，冬無凍土”， “姻緣圍”給人們帶來了無限的憧憬和希望。

　　後來人們又偕音將其叫成了煙園圍。

　　煙園圍面積約三千平方米，呈長方形，兩層建築，與其他圍屋一樣，沿圍牆建有房屋，中間按“三進三開”結構布局建有祠廳和主房，共有房屋六十多間，是標準的“國”字形圍屋。

　　在眾多的客家圍屋當中，大都是用條石青磚砌成，牆高壁厚堅如磐石，粗獷雄強，令人震撼。而煙園圍相對矮小，圍高只有六米，河卵石砌成一米二的牆基，以上至房頂均是土磚，與條石青磚砌成高大恢宏的關西圍燕翼圍相比，就像嬌小嫵媚的鄉村姑娘，體顯着一種純潔質樸的清雅。

　　然而，煙園圍雖然不及關西圍燕翼圍高大震撼，走進圍屋卻另有一種情調，空氣里飄忽着柔柔的淡淡的泥土芬芳，院徑旁牆角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草野花彌撒着沁人心脾的馨香，讓人感受到古樸而親切的鄉土氣息。

　　煙園圍更獨具特色的是它那些構思巧妙新穎別緻的窗欞，它們以精巧的魅力點綴着古老的民居，奇特的組合藝術構成了一道獨具韻味靚麗的風景線。

　　這些窗欞用木條或彎曲或斜放，排列組合成各種各樣形態迥異的圖案，或像梅花纏繞、或像牡丹怒放、或是迴環交錯或是棱形斜紋，還有八角紋六方形等變化無窮的多稜角框，甚至還有用青色瓦片組合成蓮花和外圓內方古錢圖案的窗戶。這些別有韻味小巧玲瓏的窗欞在圍屋中熠熠生輝，與那些粗壯高大的柱樑棟檐相比，讓人領略到另一番淡雅的藝術情致。

　　如此多美麗別緻的窗欞聚集一處，體現着設計者非同尋常的審美意趣和藝術品位，這在宏大氣派的建築中也從未見過。而這些古樸的藝術精靈卻集中於一個規模不大甚至於看似簡陋的圍屋中，不能不令人感到神秘而驚詫。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是誰精心描畫出了這獨具一格的設計呢？

　　精美、小巧、雅緻，這似乎只有女性才能有如此的細心縝密，只有有文化有品位的知識女性才能夠具有如此巧妙的構思和情韻。她沒有刻意追求圍屋高大恢宏的外觀，而是別出心裁地編織着美麗編織着夢想，為圍屋添注靚麗深厚的內涵，用聰穎智慧賦予那些原不起眼的窗欞於生命，用精美的藝術支撐起圍屋的靈魂。

　　然而，沒有史料的記載，也沒有傳說和故事，一切都已經無從查考，一切都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湮沒於浩渺的滄桑里，只有這些古樸考究精雕細刻的窗欞丰姿依然，在圍屋中閃爍着聰慧靈動的藝術之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窗欞是圍屋的眼睛。

　　漫步於煙園圍，佇立於美麗別緻的窗欞前，那一雙雙清澈深邃的明眸，顧盼生姿含羞茹嬌，似嗔似喜，似怨似憂……

　　透過圍屋中雙雙“秀目明眸”，想讀懂那那蕩漾在瀅瀅秋波下的悲歡情感，讀懂那明眸中蘊含著千百年歷史的風雨滄桑……那晶亮的淚花是否在訴說著客家人拓荒開山刀耕火種的創業艱辛，訴說著客家人為了生存所經歷的血與火的磨難……

　　清風吹拂，圍屋無語，只有前方清澈的濂江河水日夜不停地流淌着，流向桃江流向贛江……

　　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煙園圍是一種恬靜的美，是一種溫馨的美，是一種清雅自然的美，是一種充滿鄉土芬芳的純樸之美，柔柔的淡淡的令人心醉。

　　歷經了千百年的滄桑歲月，煙園圍默默地見證着時代的更迭變化，那一個個美麗別緻的窗欞依然明亮。

　　“美目盼兮”，它們在期盼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