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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南(一、二)

手機:M版  分類:雜文  編輯:得得9

  (一)

  客車緩緩向南。疲憊的旅人眼角微微綻放,無力的倚在椅套已經泛黃的靠椅上。是睡着,還是淺淺的假寐,我無從知曉。我塞着耳機,拿着碳素筆,漫不經心的在紙上寫寫畫畫,莫名其妙的寫着一些自己也看不懂的東西。但是,還是固執的重複着,很認真的傾聽着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也許,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安靜。

  客車平穩的行駛在高速路上,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輪子摩擦地面產生的微微震動。轉過頭,是透明的車窗,定睛看能看見車窗里淺淺的人影——木訥的眼神泛着白光,死氣沉沉的一張臉,嘴唇半閉着,嘴角的唾沫映着太陽光還會發亮。窗外的景色不斷的置換,道路兩旁的蘆葦叢在風中不停的擺動,像沒有骨頭的蠕蟲,又像被雀鳥啄食完的稻穗,軟綿綿的,沒有一點生氣。

  但這種安靜很快被打破。像被路人驚嚇到的小狗一樣,我有點手足無措。抬頭一看,穿紅衣服的女人正很認真的打着電話,從她談話的內容,很容易推測出對方是個身在國外的商人。女人眼中帶着不屑,眼角透露出一點輕蔑的神色,泛紅的餘光指向四周,整個車廂里就只充斥着她一個人的聲音。女人稍微換了個姿勢,這回還特意抖了抖搶眼的紅外衣,語氣還是一貫的傲慢,只是談到“珀斯”和“堪培拉”時,語氣稍微拖長了一點。我伸了伸懶腰,努力想打起精神來,但是耳畔還是響着一貫的慵懶的節奏,眼皮又重重的合上。

  前排坐着這次領隊的老師,是個還算年輕的和善的女人,嘴角上似乎還掛着一些尚未褪去的天真的稚氣。旁邊是她老公,是個看上去模樣很老的成熟男人。她盤起的長發輕輕的搭載她老公厚實的肩膀上,像是小憩。她兩邊的頰骨有節奏的收縮張弛,刻畫出一道淺淺的皺紋,又像是耳語,似乎在輕聲的傳達着些許私密的訊息。

  我還是無力的癱坐着,車廂卻沸騰起來。後排的女生聊起了八卦,無非是某某韓流明星的緋聞之類,無趣。拉開車簾,窗外難得的太陽光照了進來,陽光滿面,很溫暖。身體也從軟塌塌的狀態漸漸蘇醒了過來,像陽光曬化了薄霧,空氣自然的變得清晰。

  車到了加油站,做了個簡單的停靠。車上的乘客爭先恐後的擠下車門,車外的冷空氣氤氳着些許的汽油味,從車門漫延到車裡。霎時間,車廂里的暖氣被一股涼涼的寒意取代,煞是愜意。我慢斯條理的走下車,一輛又一輛的小轎車有意無意的從我眼前閃過,一縷青煙過後,消失了蹤跡。幾分鐘后,隨着加油器“啲”的一聲動靜,我們這次旅途中的短暫停留也宣告結束,同行的人們又一次爭先恐後的湧入車門,司機一聲吆喝,繼續前進。

  (二)

  過了午飯時間才到內江。幾個小時乏味的旅程,把當初的熱情都折騰了個乾淨。睜開惺忪的睡眼,跟着大家晃晃悠悠的走下車門。不用說,下車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廁所。飯店的老闆是個中年人,人還算友善,我含糊的向他打聽了幾句,便匆忙跑到廁所。一鼓作氣,急急忙忙的解決了人生大事後,我才有精力去仔細的端詳這個飯店。

  飯店是很老式的農家裝扮。一孔百來平米的飯店被分成了三塊,最左邊是個小飯廳,幾張老式的圓木桌被歪歪斜斜的擺放着,沒有一點情調。牆角的蜘蛛網,已經變成了黑色,貌似已經很久沒有打掃。中間這一間最小,被用來做了廚房。白色瓷磚鋪成的廚案上擺滿了各種熟食:豬耳朵,豬鼻子,肥腸……帶着白帽的廚師得意的審視着自己的作品,不時拿起湯匙嘗了嘗味道,唇邊的鬍子腌臢的分佈着,偶爾還粘上些許肉屑。廚房的正中間辟出了一條過道,像是特意設計的,為了方便聯繫左右兩個飯廳。右邊的飯廳其實才是最大的,面積大概相當於三個小飯廳左右,我們一行人坐下,人群中的談笑聲在空中瀰漫,一邊說話,一邊等待飽腹的午餐。

  冬日的陽光好像從未如此刺眼,直直的照進來,整個宴客廳也變得更加亮堂。飢腸轆轆的同伴還只能靠說話來掩飾情緒,陽光的照射下,好像他們的眉眼也更加分明,跳動的眼色中隱約潛藏着一種焦慮的不安。和旁邊的人還是不着邊際的聊着,無聊的笑聲好像要吞沒一切,牆腳的一條灰狗蟄伏似的躺着,像在思索着什麼,我說不清楚。

  菜上了,是清一色的7盤鯰魚。乏味的旅途,連午餐都如此單調。將就吃吧,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還是吃的津津有味。個別不能忍受的,微微皺起了眉頭,直起身向門外走去,沒有交代什麼。留下的,還是吃的歡心。

  單調的午餐過後,總想着還有一些預留節目。於是玩笑的調侃着同伴,起鬨似的要她表演個節目。同伴的臉上飄過一縷羞澀的笑意,拒絕。此時,司機的舉動確是應景,為同伴解了難為的尷尬。司機用力的撕扯着破鑼一般的嗓子吆喝着大伙兒上車,不一會兒,人便齊了。笨重大客車又在隆隆的轟鳴聲中啟動,凸起的車屁股後面揚起一陣渾濁的泥沙,像是告別。這一次,我們又將在哪停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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