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玻璃（26）_3000字

僅管平時舒憶對外語課最感興趣，但今天，她一句語也沒有聽進去。老師讓她讀一首小詩，也讀得乾巴巴的，倒人味口。

　　沐碎凝感覺到了舒憶的古怪，下課後問道：“你今天怎麼了？心不在焉的？胡思亂想些什麼？”舒憶伏在桌子上，弱弱地說道：“說了你也不信，不如不說。”沐碎凝更奇怪了，追問道：“你不是想說你又看見過那個穿白衣裙的女孩了吧？”舒憶點點頭，怕沐碎凝又說她眼花，她還補充道：“雲墨煥和那個送依依去醫院的男生也看見了。”她着重了“也看見”三個字。沐碎凝露出一副異樣的神情，疑問道：“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那東西？”“她不是，是人。叫淳于瀠。”舒憶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隨意一些，但是沐碎凝還是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這……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回答刺激到了沐碎凝的大腦，她？去看寒依？天哪！這簡直，簡直就是天下奇聞！”舒憶無奈地聳了聳肩，平和地說道：“事實如此。我和你一樣詫異。那個男生讓我問依依，說依依會知道。”“反正我是不信。以前那個淳于瀠不知把寒依害成什麼樣……”“我也忘不了那些。”舒憶附和道。

　　早在冷寒依上小學時，淳于瀠便和冷寒依扛上了。剛開始還好，是良性戰爭，也就只是比比成績，看看誰最受人歡迎。可是到了後來，不知怎麼地淳于瀠改變了她的初衷，開始用心機，耍陰招，射暗箭，冷不了地，冷寒依便會進入兩難的境地。再加上平時冷寒依與人的交往不多，人多數人總是站在淳于瀠這邊，所以冷寒依總是會捲入莫名其妙的戰爭，被不知實情的人罵得狗血淋頭，得知真相后，卻沒有一個道歉的。這一現象，令舒憶和沐碎凝氣得咬牙切齒。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別人這樣對待冷寒依，而寒依自己卻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沒有絲毫反映，也因此，被冠上了一個“自命不凡”、“自命清高”的稱號。

　　最嚴重的一次，是初中選“校長助理”。淳于瀠原以為，就憑她這樣好的人緣，選中的機會應該很大，不過令她失望的是，她沒有選上，反而被冷寒依當上了。不知是憤怒還是忌妒，淳于瀠開始四處宣揚，說冷寒依收買了評委，給過紅包，所以才當上了校長助理。

　　謠言一時間傳遍了全校，甚至其他學校的人也知道這件事，同班的人背地裡說她壞話，處處刁難她；同校的排擠她、嘲諷她；食堂里的大媽大嬸們也不給她打飯。冷寒依面對這樣的情景，依舊面不改色。別人嘲諷，當沒聽見；別人排擠，當沒發生；別人刁難，沉着應付；不給她打飯，就不吃唄。

　　冷寒依在水深火熱的生活里，依舊保持着沉默。既沒有發出抗議，也沒有站出來解釋，她就這樣默默地忍受了半個月。

　　這件“大事”也驚動了校長。校長雷厲風行，隨及展開了大盤察。經過多閃的明查暗訪，終於證明了冷寒依的清白。不過證明得晚了點，冷寒依在前一天轉校走了，沐碎凝和舒憶也跟着去了。那所初中的校長叫苦不迭，一下子損失了一個尖子生。特別是冷寒依，原還想靠她考個狀元出來呢？

　　舒憶說，我們怎麼這麼像背景離鄉？冷寒依望着天，靜靜地呆了一會，說道：“就當是換一片藍天吧。”

　　想起往事種種，真的很難以想象，淳于瀠會去“好心好意”地看望冷寒依。“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她不會又想耍陰招吧？”沐碎凝問道：“我怎麼知道啊？平時你不是最懂的嗎？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舒憶回復道，“不定期是聽那個男生的，放學回去問部依依不就行了？總比在這兒瞎猜強。”

　　“也是。”沐碎凝略思索了一會，說：“不知道寒依現在怎麼樣。昨天跟她說的管不管用。

　　“我想應該是可以的。依依很重視她姐弟之情的，不是嗎？”舒憶反問道。“希望如此。”沐碎凝笑了笑。　上午的最後一節課開始了，她們只想着快點放學，好向冷寒依問個清楚，不然課都上不好了。

　　冷寒依呆在房間里，望着雪白的牆壁發獃，她總覺得今天早上好像發生了什麼事，可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呢？自己又說不來。這種莫名的感覺令冷寒依很不舒服。

　　究竟發生了什麼呢？冷寒依閉上了眼睛，皺緊了眉頭，苦思冥想，總想從記憶中找到一點點蛛絲馬跡。“白色的蕾絲花邊，紫丁香……”冷寒依想起了一些。

　　“白色蕾絲花邊，紫丁香？”冷寒依又皺緊了眉頭，希望能找到一些和白蕾絲花邊和紫丁香有關的線索。“白色蕾絲花邊，紫丁香、白色蕾絲花邊，紫丁香、白色蕾絲花邊，紫丁香……”冷寒依快速地默念着。猛然間，冷寒依突然想起來——是她！絕對沒錯！　雪白色裙擺在微風中飄蕩，冷寒依站在油菜花田中。顰兒，快來呀！顰兒！“

　　遠處，一個小女孩在大聲嚷嚷。“不要叫我，顰兒！我說了很多次啦！”冷寒依生氣地把雙手插在腰上。小時候的她就是這樣，愛生氣、愛耍性子、很衝動。“好好好！不叫你‘顰兒’，寒依，快過來吧！”那個小女孩討好地說道。“好嘞！我來啦！”冷寒笑笑，一蹦跳地朝一棵老愧樹跑去。

　　“什麼事啊？是不是你又發現了好玩兒的事呀？”不等那小女孩兒說，冷寒依便迫不及待地問了。其實，她一直都對小女孩兒的發現特別感興趣。“可以這麼說吧。”小女孩俏皮地眨眨眼睛，神秘地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冷寒依順着小女孩兒手指着的地方望去，一條條碧綠的藤蔓繞在花槐樹粗壯的枝幹上。“哇！紫丁香的藤誒！”冷寒依驚訝地尖叫起來，“這裡怎麼會有紫丁香藤呢？”冷寒依的心已經完全被這株來歷不明的紫丁香吸引住了。“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才把你叫過來，問你嘛。”小女孩有些失望，“我原以為你會知道的呢。”冷寒依抱歉地對小女孩說道：“對不起啦，我沒有你想象地那麼偉大，不過，外公應該會知道，我們去問外公吧！”“嗯！”小女孩兒甜甜一笑，兩位身穿白紗裙的小女孩兒往林中一幢小屋跑去。

　　“白色蕾絲花邊……紫丁香……”冷寒依默念道，“難道我們真的回不到過去了嗎？小瀠，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難道是我們都變了嗎？”冷寒依把頭倚在牆上，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依舊是一望無際的油菜花田，兩隻“白蝴蝶”在花叢中穿梭。

　　“嘿！寒依，你知道嗎？外公說是小鳥帶它來到這兒的！多麼神奇呀！它竟然還經歷了一次空中的旅行！”女孩兒激動地說道：“我也想像它一樣，乘着鳥兒的翅膀，在天上飛！”“呵呵！我也是啊！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啊！”冷寒依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　兩隻“白蝴蝶”飛累了。於是便躺在了附近的草地上。

　　“你說，如果我們是小鳥作，那該多好？”女孩兒側着身子對冷寒依說。冷寒依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好一陣子，才說：“嗯——我不要當鳥！”“為什麼？小鳥自由自在的，又會飛，多好啊！”女孩兒的語氣中充滿了羨慕。

　　“但是，被鏡坤的彈弓一打，就飛不起來了啊！”冷寒依含笑地說道。“這……”女孩兒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最後，用雙手拚命地打着冷寒依的手臂，嘴裡說道：“壞寒依！壞寒依！”冷寒依也不甘示弱，還了回去，嘴裡說著：“我就是壞怎麼樣？如果我不壞，讓我怎麼欺負你？”“唔！你還說！壞寒依！臭寒依！討厭鬼寒依！”兩人就這樣打成了一團……

　　冷寒依即時地把自己的思緒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她不想再回憶回去了。儘管地去也有很多很多好的東西……

　　“過去的，就讓它算了吧。”冷寒依默默地對自己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