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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陝西省西安市周至縣職業教育中心 原創作者:紀堪迎

  郵編:710403 電話:

  我愛寫作,也一直在堅持業餘創作——還為學校特意編寫了一本校本教材《心向藍天》,約莫有13萬字,將由學校出資出版。與其說是教材,不如說是自己平時所寫的文章的彙編。除了詩歌、小說、散文等這些文學作品而外,更夾雜了一些自己彙編的學校資料。

  我將它按照A4紙整理打印並予以裝訂,雖未出版,但與書無異。岳父將我寫書的事告訴給了我從未謀面的趙慶舅。他在西安市委工作,見多識廣,就建議我加入西安市作家協會,以便自己成長。我自然求之不得。

  只是自己誰都不認識,怎麼加入呢?舅說由他來辦。

  幾天後,舅發來短信讓我去他單位領一張《西安市作家協會會員登記表》拿回去填寫。岳父陪同我去拜訪了他。由於地方不熟,去時,走了不少彎路,僅在西安就花了幾十元打的費。而回來時,乘坐無人售票車,刷卡,一人卻僅需一塊錢。難怪做門衛的岳父當時連連喊貴。

  我領了表,舅交代說:文學作品欄簡明扼要填一下就行,回去蓋上單位公章,然後電話聯繫奚老師,就說是市文聯的趙建鵬老師推薦你來的,她會交代你怎麼做。並一再叮嚀交表要抓緊,不久將召開接納新會員的研討會。

  我急匆匆而來,又急匆匆而回,認認真真打了草稿,然後一字一句照填上去——分條羅列,寫的密密麻麻。想蓋章,公章卻不在學校。

  於是就趕緊撥打奚老師的手機號,求她寬限幾天。無奈打了好幾遍,對方一直說你打錯了。我只好向舅打電話說明緣由。他也很吃驚,說是讓他再落實一下。不一會,舅將奚敏潔老師辦公室的座機號發給了我。我如獲至寶,終於撥通了她的電話。我按照舅的吩咐,就提了一下趙建鵬。

  她反倒開門見山地問我:你就是趙慶的外甥?

  我說是。

  她又補充說:你舅剛跟我通了電話。長話短說,首先,你必須蓋上單位公章;然後,必須找市作協副主席何群倉老師簽字。這兩步,缺一不可。另外再帶上一寸免冠彩色照片兩張,要露雙耳的那種。並將你發表作品的報紙帶上,讓何老師判斷一下你的寫作能力。最後,再將表交給我。交表越快越好,馬上要開會研究,一旦錯過機會,就得等到明年了。

  她將何副主席的手機號告訴了我,說雙休日不上班,讓我下周一去找他。

  等到周一,我蓋了章,請了假。按何副主席的吩咐,在自強西路東口加油站門口等他。半小時后,我的手機響了,只見一個年過半百的個頭不高的老頭在向我招手。我原以為他穿着講究,沒想到出現在我面前的頗負名望的市作協副主席竟如此樸素,和常人無異。我倍感驚詫。

  我趕緊掏出芙蓉王,他輕輕擺了擺手說不抽煙。隨即就將我遞給他的會員登記表捧在手裡,似乎是遠視眼,雙臂伸得直直的,捧得高高的,從前到后,每一個表格都不放過。

  當看到文學作品一欄,他猶豫了一下說:你知道什麼是文學作品嗎?

  我怕出錯,沒敢回答。

  見我不吭聲,就又解釋說:比如詩歌、小說、散文、戲劇,這才是文學作品。你表格里填的什麼制度彙編之類,那不是文學作品。

  經他一提醒,我才知道,自己為了充分展示自己的成績,就將自己給學校彙編的一些諸如《安全制度彙編》《科學發展觀資料彙編》《傳染病資料彙編》《快樂德育資料彙編》等資料叢書名稱也填了進去。

  在他審表的同時,我就將國家級優秀期刊《新疆教育》和《教育學文摘》兩部雜誌拿了出來,上面有自己發表的論文。我請求他看一下,他簡略看了一下內容,就說,教育論文不是文學作品。

  接着,我又將自己獲得一等獎的論文證書和參加周至縣教職工演講賽獲得三等獎及周至縣委頒發的2013年優秀共產黨員榮譽證書拿給他看。

  他沒看內容,只瞟了一眼封皮,就果斷地說這些沒有用。並再三強調,市作協是文學創作單位,這些和文學沒有關係。

  於是我就將那本德育校本教材《心向藍天》拿給他看。他仍沒有看內容,只是將目錄快速瀏覽了一遍。然後堅定地說:我要的是文學作品,那些“調查紀實”、“專題講座”、“演講稿”之類,根本就算不上。

  隨後,我就指着目錄中的詩歌、散文、小說版塊說,這些都有。

  他忽然直視着我問道:“發表過文學作品沒有?”

  我說:“發表過,只在周至《青山》報上發表過幾篇文章。”

  “創辦人是劉慧,對不?”他略一思索,斬釘截鐵地說,“將你發表的文章的報紙拿給我看。”

  這就讓我為難了。因為來之前,我就早已找過了那些報紙,可是一張也沒找到。心裡直哆嗦。

  他見我不語,就又提醒說:“要加入市作協,其中一個必要條件就是發表作品的字數必須在6萬字以上。”

  我立即補充說:“我寫了一部長篇小說《淚含笑》,現已創作完成7萬餘字。”

  他又說:“沒發表的作品不算。”

  “學校打算將《心向藍天》出版,這算不算?”

  “不管誰出版,只要是出版社發行刊印的,那肯定都是經過國家出版局審定過的,會被社會認可。沒出版的,誰能證明那是你的作品?”

  他的話直接而犀利,令我坐立不安。

  看完這些,他最後以商量的口吻說:“你看咋辦呢?你這張表填的有問題,肯定通不過。看來今天這個字是簽不了的了。”

  我猶豫了半天就只好說:“要不,我找奚老師重要一張表,重填一下。”

  “那也行。”他點了點頭,隨後又叮嚀說,“填好后,蓋好章,帶上你發表的作品,依然還在這個地方等我。我就住在附近,很方便。”

  不久,媳婦打來電話,問我辦好了沒有?我說求人辦事哪有那麼容易呢?

  一看錶快11點了,就趕緊電話通知奚老師,請求她多等會。

  由於路線不熟,去奚老師那裡,也費了半天勁,才好不容易找到大蓮花池街蓮花巷文藝者之家。到了那裡我說明了情況,奚老師就指着牆上貼的幾張要加入市作協的一些條款,叮囑我要仔細看。

  我看完了,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何副主席在有意刁難自己。

  隨後,她就直言不諱地說:“按你目前的條件,你是不能加入市作協的,但是看在你趙慶舅的面子上,我們準備破格接納。你和你趙慶舅的關係,我都給何副主席說過了。我相信,如果你再去的話,他會給你簽字的。”

  聽了她的話,我頓感羞愧之極。

  她又指着我貼的相片說:“你的一寸相片太小,不合要求,照的像要和這張相片的外邊緣一樣大才合適。”

  我就答應她回去重照。

  隨後她就指着我的《心向藍天》的目錄說:“你告訴我哪些文學作品都在報紙上發表了,我替你圈起來。”

  我就用手指搜尋着詩歌《假入我是一隻雄鷹》和散文《一面之緣》《用眼睛去發現,用內心去感受》及《面試》等作品。

  她用鉛筆小心翼翼地逐一圈划著。然後取出一張新表提醒我說:“把這些作品好好組織一下,填進去,和此無關的不能填。我今天還有事,為了等你來,都沒敢出去。如果不方便,就不用蓋章了,新舊錶裝訂在一起也行,方便的話,蓋上最好!來時先電話聯繫。”說完,順手就將新舊兩份登記表用訂書機定在了一起。

  “那我明天上午來行嗎?”

  “應該可以,我應該在。”

  在我整理裝在包里的作品和榮譽證書的時候,她突然轉身對我說:“本不想讓你多跑一趟,但是這張表的確填的有問題。一旦上會,肯定無法通過。因此,為了不讓你白來,給你送幾本書。”說完,她轉身就從書櫃里挑出了七本西安簽約作家出版的散文集和一本雜誌。

  此時,一股暖流湧上我的心頭。自己加入作協,不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寫作水平嗎?能有機會看看這些簽約作家的書,不也是一種提高嗎?

  第二天,我又請了假。早上六點天不明就乘車奔赴西安。大約九點二十分,我來到了原先的約定地點,就先電話通知何老師。他說家裡來了客人,讓我得等一個多小時。突然想到自己未曾找到已發表作品的報紙。於是就又電話求助趙慶舅,想麻煩他讓奚老師再給何副主席說說情,沒想到,舅說他早都打過招呼了,不便於再說。讓我自己去找奚老師求情。

  於是我就只好電話求助奚老師,她說她無能為力,一切要看自己,不是她為難我,而是按照規定,何副主席不簽字,無論如何是辦不成的。這一點條款上也寫的很清楚。

  我隨便吃了早餐,就站在加油站門口,寸步不離地站在那兒重新閱讀自己的《心向藍天》,打發時間。

  心裡其實沒有半點把握,一直忐忑不安,但也只能聽天由命。

  我不斷看錶,就怕奚老師等不了。不知不覺已過了近乎一個半小時。正當自己給何老師編寫手機短信,請求他諒解時,一個親切而響亮的聲音突然叫住了我:“來,讓我給你簽字!”

  我抬頭一看,原來正是何老師。我趕緊將簽字筆和填好的表格交給他,並解釋說:為了防止出錯,就暫用鉛筆填寫,等您看過之後,我再用簽字筆改過來。

  他拿着表,親切地望着我,用地道的陝西方言說:上次不是不給你簽字,而是文學作品欄那一塊,填的的確有問題。我給奚老師都交代好了,讓她叫你剪一塊和文學作品欄一搬大小的白紙片,寫好,貼在原來的上面就行。這樣你就不必為了蓋章再來回跑了......

  儘管奚老師沒有那樣囑咐過我,但聽到何老師的那番肺腑之言,我還是頗為感動。

  他仔細看了一眼文學作品欄,沒再說什麼,就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後就讓我將裝訂在一起的新舊錶拆開來,並提醒我小心拆以免弄破。我將拆開的新舊錶交給他,他用手護着貼在舊錶上的相片,邊撕邊說:既然新表都蓋了章,原表就作廢了。等一會別忘了取下你的相片。眨眼功夫,舊錶就被撕成了好幾片。

  我拿着簽了字的新表,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了地。我口裡來來回回就是一句話:謝謝何老師,我一定加緊將自己的長篇小說《淚含笑》寫完。

  他隨口問:什麼題材?

  我說是農村生活劇。

  他似乎來了興緻,又問:寫啥內容?

  我充滿信心地回答說愛情和事業。

  他又笑了笑說:你學過小說創作嗎?

  我說上大學的時候,王學民老師將自己的小說拍成了電視劇,專意給我們開講過。我受此影響,才愛上寫作的。

  他點了點頭。臨走時,鼓勵說,好好寫吧!

  看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我滿腔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我趕緊將表交給奚老師。沒想到何老師早都到了那裡。奚老師看了我用鉛筆填的內容,就說不妥。我略作解釋,就趕緊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橡皮,輕輕擦掉那些鉛筆痕迹,再用簽字筆重新填寫了一遍。

  在我填表的同時,奚老師將我新照的一寸彩色照片,親自動手貼在了表上。還隨和地和我聊起了家常。通過聊天,我才知道,奚老師和自己年齡相仿,目前是市文聯辦公室主任。我倍感溫暖。

  臨走時,我還向何老師握手告別,一再向他們承諾,定會好好創作,絕不辜負兩位老師的殷切希望!

  2013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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