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結局

　　見過科長了。

　　他沒變，依然極雅緻挺拔。只是煙抽得更凶了，一秒都沒停下過。惹得我都有了點一支的慾望，不過最終還是掐滅了這念頭。

　　我輕問他：過得好嗎？他停頓數秒后，說：我過得不是很好，可是你過得很是不好，對吧？要不你不會答應見我的。

　　他一語中的。自離開原單位后三年來，我未曾應允過一次見面和探視，甚至連電話也未曾接聽過，雖然他離我很近。只是這一次我沒有拒絕，他只是說“只想見見你”，有無奈在聲音里掠過，似乎和着我心底的某種疼痛而來，所以我答應了。

　　沉默，再沉默后，他問道：“葯還吃着嗎？那葯降價了，可是你不要多吃，你已經成依賴了。你的那盆蘆薈最近長得不太好，不曉得怎麼了……”我抬眼，他的眼神中溫暖如初，可為什麼總是不能扯動我心底的那根情絲呢？寧願選擇離開，也不願沐浴這溫暖？

　　他攪動着手邊的咖啡，似乎猶豫着該不該為我加點糖。我對他說：“還是老樣子，再加點。”他如釋重負地笑了，那有點稚氣的笑卻和另一人相似，辛酸和傷感便趁機襲上心頭，眼中晶瑩如潮。

　　他看着我，深深地看着我：“你變了，從前那麼輕快活潑，可是現在，凝重深沉，在你的文字里我找不到你的快樂，卻從他人的文字里找到了你不快樂的所在，你曾在我面前說過，你永遠不會改變的，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我無語落淚。改變是在一瞬間還是在慢慢的折磨中形成的，我都無從知曉。那顆心在一次一次的磨礫中變得傷痕纍纍，“我不喜歡現在的我，這樣很難受很痛苦。”我搖頭再搖頭。

　　他輕嘆一聲說道：“你回來吧，做回原來的你。我不再逼迫你了。我在你划的圈外守着你。”

　　我握着咖啡勺顫抖，突然泣不成聲：“我回不去了，永遠回不去了，我把從前的自己弄丟了，怎麼辦啊，我好疼啊！”

　　他不再說話，手撫着我頭髮，一下又一下，臉色黯然至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