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土

　　厚土

　　潮水不退：文

　　那山，那水，那一個村落，那一群人們------

　　村子

　　冬天的雪

　　捂住所有的屋頂

　　把思想和身子摁在塌上

　　不允許這個季節翻身

　　只讓炊煙裊裊和犬吠

　　似乎很安詳

　　都能聽到鼾聲

　　一根彎曲的棍子守着柴門

　　給屋檐下幾串棒子打更

　　我爺爺

　　旱煙袋在脖子后

　　插成遠古的符號

　　被銅水澆鑄過

　　歲月腐蝕的臉

　　長了許多的銹斑

　　有人說這叫行為藝術

　　曾經趴在背上的照片

　　從記憶里退去色彩

　　已泛黃 只剩下輪廓

　　我奶奶

　　母親是她的翻版

　　她們都奉信手裡的捻子

　　棉線和壽命都是一樣的長度

　　我知道她們都是弓着背

　　馱着太陽和月亮

　　在西山沉下去的

　　我叔叔

　　整天像個孩子

　　除了捏泥人 還是捏泥人

　　沒剩下過一件作品

　　笑的樣子比拿走泥人的人開心

　　有人說他傻子

　　有人卻歌頌他《老男孩》

　　有人說他的牙齒特黃

　　真的貴過黃金

　　村婦

　　名字和衣服一樣

　　溪水裡反覆搓洗 捶打

　　還是像方言一樣

　　土的掉渣

　　三個一群就可以讓村子炸鍋

　　和老爺們調侃 扭打

　　掉了褲子 露了屁股

　　只有抱着男人上床

　　才成了女人

　　村姑

　　和《小芳》一樣

　　是村口的風景

　　攥緊辮子時

　　才知道荷包能送人

　　樸素的不像個小女人

　　她在田野里

　　被時尚放大過

　　大眼睛 大奶子 大肥臀

　　愛情會在樹蔭下

　　愛情會在草垛里

　　抱她 親她

　　知道嗎？朝霞 晚霞有多麼的迷人

　　我和孩子

　　扒開春天的眼

　　啃食甘甜的草根

　　牧放一群野性

　　吹到東 吹到西的風

　　丟掉那根韁繩

　　撒了歡的馳騁

　　溪水裡我可以裸露身體

　　清洗我的童真

　　調皮搗蛋也是壯舉

　　爬上樹 掏鳥窩

　　有人做父親

　　有人做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