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復長_1200字

[3]硬幣乒乓着地，誰在無聊着做猜心遊戲。不過是一個遲疑就錯過青鳥，惆悵演變無垠無際，天空到底遺留什麼猶豫不離。空氣稀薄窒息，夏天纖維濃嗆人眼，她以為不過是張皇流離，誰知一個招手塗抹了郊外某個花田一片金黃。有人在和葉前頭搶先打開教室的門。陽光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刺入眼睛，她只能楞楞地看着光亮被不斷擴張出足夠的面積，被自己的黑影切割瑣屑，變成了沒有任何規律的光斑，複雜的，斷開的，漂亮的。考試之前和葉吐了兩次，本來早上就沒吃什麼東西，只能忍着難受身體接近虛脫。不安隱隱地浮現出來，像是某種事件的序言。沒有看到平次心空掉一半，再沒看到七月心思完全混亂。結果他們兩個都沒來參加考試。和葉張望着他們的位置。一直空着。看到考卷視線已經一片模糊。頭皮深處潛藏着的妖物也不合時宜地出來搗亂，髮絲底部針刺一般疼。最終在試卷上做了些什麼，完全不記得。強光把視線強迫中斷，生硬地反彈回身體。眼淚順着鈴聲的尾音掉下來，重重地砸在腳下。地板被渲染開一塊，一發不可收拾。無比在意的話重新響起。語言的力量。憑空扎了根，瘋了似的蔓延上來。捆住雙腳，扣住雙手，動彈不得。樹葉被風嘩啦啦吹起來。她隨着這場無形的雨漂流到遠處。身體輕飄飄彷彿沒有了軀殼。聽見轟然倒下的聲音，渾渾噩噩消失了知覺。她模糊覺得有人覆蓋住自己的額頭。躺在床上偏過頭去看見熟悉的房間，白色的藥片靜靜地立在一旁，水杯中的開水逐漸消失熱氣。隱約聽見腳步聲，和葉又偏過頭佯裝睡去，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等到沒了聲響睜開眼，只看到關上門的一隻手，黝黑的皮膚，不用思考也能迅速叫出來的名字。背影錯開得遲疑，彷彿時光此刻偷懶，留下一個深深銘刻的過程，一絲一毫都像靜止無言的畫。心中有了小小的甜蜜感，在預示些什麼。猜也猜不透。之後的考試也沒再去參加，老師拿着和葉做地糟糕透頂的考卷解釋為因發燒而發揮失常，和葉歉疚得不敢抬頭，只是一味地低頭不語。老師有些疼惜地拍過她的肩膀，頭髮順勢掉下一根。在白得刺眼的教員辦公室地板上意外醒目。破壞一塵不染。特別特別頹勢。她皺了下眉，沒落地走出去。夏天在匆然流逝的時間突然來到。她翻着日曆數着七月，莫名的，手指顫了一下，糾纏不清的疼痛。幾乎一整個七月不見平次。除了開頭他對她的看望。那時候他來到她身邊，拿了開水倒給她喝，說了一句傻瓜，過去揉弄她的頭髮，動作戛然而止，手掌無助地停着，像觸動了暫停鍵。他又突兀地收起，然後變得沉默。和葉愈發確定當時錯開背影的主人，看到他疲倦的眼眶停住了疑問。她看見他穿格子襯衫，灰黑褲子，提起腳來露出白色襪子，頭髮些須凌亂，側過脖子視線乾枯。濃濃的眉毛始終鎖着，突然轉頭看見近距離特寫下的睫毛。哪裡都是倦意。他一直在忙着，忙着自己不知道的事。她這樣想着，剛才的欣喜就消失無跡。兩個人在同一空間想着什麼，互相都不知道。有某個東西擋在中間，從未有過的尷尬。氣氛詭異，最後平次說了一聲我走了，和葉沒有聽見忘記了說再見。沒說再見會不會是永遠不見。持續等待，直到七月的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