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其爾的那隻小山羊

　　車出鎮西滿城，一路上是雪山、蒼松、草原、田陌，有望不斷的風景，有說不盡的依戀，可流浪者的腳步永遠是朝前邁的。

　　車到白石頭，輕易地拐上一條伸向東北方向的草原路，就是伊吾地界，這裡常年坐落着一個海拔4888米的喀爾里克山，至今無人能登頂的這座高山上那聞名天下的喀爾里克平頂冰川，不知勾起了多少探險者的遐想，分佈在山腰中的大小63條冰川，為地處天山南麓的哈密各族人民送去了生命之源，同時也在其北麓的谷底形成了一條河，這就是靜靜流淌的伊吾河。

　　生存在伊吾河谷的人們，背靠着莫欽烏拉山，年年歲歲仰望着那潔白的喀爾里克神山，用勤勞和智慧創造了讓世人驚嘆的草原文明，而拜其爾原始村落里出土的那隻精靈乖巧英武的10厘米長的小山羊，竟成了我們遠途追尋的目標。

　　一隻青銅製作的小山羊，默默地靜躺在被稱為北山的莫欽烏拉山下，就這樣靜聽着伊吾河的流水，靜觀着伊吾河谷的風雲變幻，仰視着喀爾里克冰川的詭異，一聽一觀一仰視就是幾千年，一朝出土，就驚艷了世界，豐富了貧瘠安靜的伊吾河谷的歷史，讓人們把目光投向神秘莫測的喀爾里克山的同時，也順着伊吾河流淌的方向，追尋一些本就存在於這個偏狹的河谷中的那些美好往事以及那些厚重底蘊來。

　　行走在拜其爾原始村落的小路上，穿行於泥土壘起的屋舍中，迎受着維吾爾大爺大娘那溫暖的微笑，迎候着那片片落下的秋葉，仰起頭來仰望莫欽烏拉山的雄偉險峻，俯下身來品嘗伊吾河那冰涼沁心的河水，我不由地陷入一種很現實的遐想中。

　　數千年的風華雪月，億萬次的雲開雲合，不知給這片土地釀造了多少幸福和歡樂？又讓這方土地上的人們經受了多少悲苦和襲擾？而今拜其爾村民們終於可以在喀爾里克山的守望下，在莫欽烏拉山的守護中，安靜地享用伊吾河水的滋養，在這方土地上安定平和地生活，繁衍生息，固守今天，嚮往未來。我想這就是那靜躺在地下幾十個世紀卻突然破土而出的小山羊要表達的最迫切的心聲。

　　在拜其爾原始村落，我用心憑弔一隻小山羊，而高原賢人卻在認真地記錄著他的西域行旅。

　　（2012年10月6日初稿於伊吾淖毛湖，10月16日修改於新疆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