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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江西小三線廠《我們人民廠》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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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回關山》

  -- 讀江西小三線廠《我們人民廠》有感

  張長明

  《一》

  歲月流淌,流淌出歷史,時代久遠了,便成歷史長河,我國有文字記載的歷史,巳有五千年。疆土遼闊,人口眾多,又歷經幾十次改朝換代,朝朝野野、天南地北、政治經濟、文化科技、戰亂災禍、太平盛世、人物傳奇、奇聞怪事…歷史內容的庫藏是如此豐厚,泱泱大觀。但真正能進入史冊的,畢競巳是片鱗只爪。我讀過呂思勉的《中國通史》,也讀過范文瀾的《中國通史》,一個朝代,也就三五十頁帶過了。即便是較細的史卷,也難免有煲宦┩潁以偏概全的通病。因為實在是史料太浩繁太浩繁了。

  所以,歷史上的許多事件,會被史冊疏漏,會被後人遺忘,也會被人重塑,以訛傳訛,謬種誤傳。

  因此,搜集,整理,彙編出較完備的三線建設歷史資料,是有一定意義的。至少他可以映照出當時國際國鵲惱治形勢,體現了當時的毛澤東思想的國際觀和戰爭觀。另外,三線都是軍工廠,於是也提供了我們國家的一部分軍工史,兵器史…

  治史的學者總會掃描歷史,上海大學的徐有威教授選擇了小三線這個課題,而且鍥而不捨。二年多前我曾被邀作過次訪談,談了二個多小時。說實話,我當時的態度一是支持,二是有點疑慮,疑慮的是小三線謝幕已三十多年,組織沒有了,人員四散了,要整理出較完整、較翔實的史料,談何容易。

  《二》

  今年九月上日,華東航校舉辦了五十周年校慶,重逢了闊別數十年的老同學孫中逵,昔日青春少年,而今都垂垂老矣。感慨了一番江湖秋水,星漢遙隔,幾十年顛簸之後,說起他原先所在的江西小三線廠,編了一本回憶錄,以記念小三線,過二天托快遞贈我一閱,激起了我的興趣。但我初先以為大概是小冊子,想不到幾天後收到的是厚厚上下冊二本。按我閱讀長篇的經驗,約有七八十萬字,先給了我一份驚訝。再稍稍端詳了紙質、封面、扉頁、襯頁、目錄等等,精美,優質,縝密。還沒有看文和圖,就立時起了敬意,了不得!我有過業餘編刊的經歷,深知出書難。近幾年也見到過不少缺頁少字、爛污汕兮的所謂新書,而這套《我們人民廠》,至少從出書這個角度講,是很上得了檯面的。

  編委中的趙仁才,孫中逵都是很哥們的校友,我熟知他們的辦事能力比我強,但誰知強大得多。這過程需要耐心,細@,毅力。我對此書的所有編委致敬了,K感到,這些老兄,應該都經過一番"三線建設錘打磨鍊",然後才有的這份能耐。

  接下來我就讀文章。

  先讀老同學們的,趙仁才、孫中逵、石鴻鳴、談恆棋等的文章,再經人介紹,讀潘修范、方忠賢、毛小兵等人的文章。這些文章,視野和角度各各不同,筆力深淺也有不同,但說的都是三線建設的人和事,文字平實樸素,很符合回憶錄的原生態要求。選取的材料和述說的經遇,生動活潑,富含生活氣息。反映的時代是那個時代,像一張張因歲月悠遠而有點發黃的照片…

  《三》

  大約讀了三十來篇,都很親切。像老友闊別,生死未知,而突然相逄的杯酒言往事。親切的一個主要原因,是我也是"小三線人".我當初分在安徽,屬上海小三線。而我不少航校同學,分在江西小三線。在那個時代,命運如砂,S風吹去,天涯海角有你一個生命點就是了。

  本來巳往事塵封了,如今又因此書而打開。

  我是七○年秋到安徽小三線,八六年秋S安徽小三線大撤退而回上海,正好歷時十七年。而這十七年,是生命中一個重要截段,是青春歲月。

  最初是分在九三八三廠,位於高山之上,海拔千米。後來又轉輾數處,最後落根在紅旗廠。但有一點是核心,即始終是反坦克武器-四○彈製造鏈中的一個企業的員工。所以,《我們人民廠》中反映的三線生活,T如建廠苦戰、物質的精神的生活斷篇、時代的烙印。豪情M懷或青春苦悶,山溝生活的田園情趣和寂寞枯燥。常常被政治號召所激動,被信仰所惶恐,業業,一天又一天,卻又常常生起濁酒一杯家萬里的流離傷別之情…所有這些往事感受,都可以在《我們人民廠》一書找到共嗚。

  所以,此書是小三線建設者當年生活的雪泥鴻爪。

  我們安徽小三線和江西小三線的重要區別,前者是行政上還屬於上海管轄,物質供應有保障。且地處皖南一帶,山青水秀,沒江西瑞昌艱苦。

  但殊途同歸,一旦以經濟效益來考核企業了,三線廠也必然崩盤了。三線廠供應線過長,成本高,社會性附設太多,軍工生產的不計成本等等矛盾日益凸現,最後只能是解體。八五年的初夏,我參加了皖南三線的一個筆會,伴同《文匯月刊》的周嘉俊老師,據他說,拍這個大撤退之板的最高決策人,是趙紫陽。我想,按趙紫陽一貫的務實思想,是很有可能的。作為史料,這應是重要一筆。

  上海的小三線在撤回中,有條不紊,有很周密的安置計劃,包括單位和單位的接口,雙方都專設安置辦。工作內容包括員工中幹部的相應對等安排,包括工人的工種對口安排,甚至是子女入托入學的安排。而最最關鍵的是住房的安排,大約臨時過渡了二三年,就統統搬進了新房安了家。

  有了新單位,有了新房子,重新有了上海戶口,又和父母兄妹常相聚,而子女就在膝下慢慢長起,入幼上學。儘管當時還窮,囊中羞澀,但總{安居樂業了。而往事,漸行漸遠,彷彿已成昨夜夢境。

  而江西的小三線同學們,卻]那麼幸運,他們是脫離了上海這個母胎,他們在三線面臨崩盤之際,如失去陣形的雁群,於是各自東西,四處尋路,含辛受屈,經幾年奔波,大部分也回了上海,但已遍體鱗傷。像趙忠祥主持過的《動物世界》里的圖景,一群牛或羊的長途艱辛遷徙。

  從這個角度來看問題,同是三線建設者,同是服膺偉大領袖的最高指示,經歷的困苦不一樣。作為友軍,作為上海小三線的成員,我要向江西小三線的戰友們,莊重地敬個禮的。

  於是我又想,皖南的小三線有六七萬員工,幾十個單位,還有後方基地這個最高指揮機關,但至今沒有出一本書來記述這段歷史;而江西的人民廠,僅二三千人,卻捧出厚厚的二本書,供三線人共享,供歷史存檔。什麼道理呢?

  杜甫有句詩:"文章憎命達".

  古人一直認為,命途多舛,文事卻會精彩。我深以為然。

  《四》

  皖南的徽州,如今巳是舉世矚目的旅遊勝地。它得天獨厚的山水靈秀之氣,豐富厚實的人文歷史,一遇天時相合,就脫穎而出,大放異彩。許多原三線廠原址,也被籠進了它的光圈。像我原先安家的紅旗廠,除了還保存着一個家屬宿舍小院,生產區巳成花木蔥籠的別墅度假村。

  六年前我第一次重遊徽卅,已有恍如隔世的滄桑之感。恰巧我原先成家的住房(聯體的二層樓房)還在,我想尋訪,門口一個很奶氣的女孩把二臂一橫,問,老伯伯,你找誰。頓使我眼眶濕了,想起了唐詩中賀知章的那二句:"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那次一同前往的還有一位特別的客人,是我在上海供職的合資公司的總經理山蒙。他是位很有趣味很浪漫的英國人,特意陪我們十來位三線職工重訪家園。那天是仲春雨後的上午,我陪他在桃紅柳綠,花團錦簇的別墅區走了個場,同時向他言說當年,何處是辦公樓,何處是金屬切削,何處是電鍍間,何處是靶場,何處是彈藥庫。何處是籃球場和單人宿舍。臨到將出小區門,山蒙用他學了二年的中文和我對話。

  "張,你們當初想幹什麼?"

  "準備打仗,抵抗侵略。"

  "和誰打仗?"

  "美國,可能也有你們英國。"

  ",你們,有點怪了,神經過敏。"

  我激動起來,大聲說:"不,你可能不知道發生過鴉片戰爭,不知道八國聯軍燒毀了我們的圓明園。"

  山蒙友好地笑了,他說:"我堅定地反對戰爭。但真的有戰爭,這種設施也不會有用。"

  我就此沉默。我知道歷史必不可免會有它的局限,至少在當時,中國還沒進入網絡時代。而我們的領袖和將帥們,是依憑小米扛步槍打下江山的。

  然而,誰能抹殺第一代開國元烀塹謀<椅攔之忠志?

  誰能抹殺數以百萬計的三線建設者的勵精圖治?

  歷史,留片刻沉吟給後人吧。

  《五》

  我不知道江西瑞昌幕啟山下的人民廠,現在是何模樣。如果得便,倒不妨去看看。

  我K不指望它像如今的徽州,美得令人陶醉。但殘垣頹壁,幾處干打壘,老樹枯藤,沙河乾涸,也是一種美,是荒寂之美。從美學的意義上講,後者的美感,比前者更有力度。就像西北荒原樓蘭遺址,令人遙想古時的金戈鐵馬,邊關峰火。

  更何況有那麼多同學少年,在那裡生活過。

  我的讀後感似乎應到此收筆了。這些零亂的感思,是因為航校五十年慶引起,而引發到小三線建設。如果我沒記錯,航校有二位同學是犧牲在這"備戰"的戰場上,一位大約是協同廠的打靶手,亡於四○彈後膛爆炸。另一位大約是聯后廠,殞於壓火藥車間起火。

  我不知他們姓名,謹在此時致哀告慰。

  往事如煙。我摘領袖毛澤東的詩詞《菩薩蠻·大柏地》作此文的結尾:

  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雨後復斜陽,關山陣陣蒼。

  當年鏖戰急,彈洞前村壁。裝點此關山,今朝更好看。

  寒江雪於2015年10月13日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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