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火

　　但是，我卻願意，看暗夜裡的漁火，一點，或者點點、、、、、、

　　--------題記

　　夕日欲頹，暮雲着妝，絢爛的很。

　　但是，靜看滿天的霞光璀璨時，“漁火”這個詞，又猝不及防地跳出來。

　　“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煙火”，鳳凰傳奇在歌里唱。但是，我卻不是很在意煙火，哪怕是什麼最美的。見過煙火在夜空里的綻放，確實令人眼前一亮。伴以震耳的聲音，會讓人心驚目眩。但是往往，看完就完了，過不了三天。有一年元宵節我們去市政廣場看過一場煙火表演。據說那一晚的煙火價值不菲，但是在我的心底並沒有留下太多的印象。若非今天想起漁火，順便想起，真的沒什麼感覺了。但是，我卻着喜歡從沒有見過的漁火，希望某一個夜晚，某一條河流上，邂逅它。

　　對漁火的憧憬源於很早前讀過的兩首詩。

　　最早是初中學査慎行的《舟夜書所見》一詩的時候。“月黑見漁燈，孤光一點螢。微微風簇浪，散作滿河星。”朗朗地讀着，心底暗暗想象那樣一個夜晚：暗夜無邊，漁燈如螢，孤光一點；微風皺水，細浪疊生，滿河星散。那如螢如豆的漁火，多麼的美啊。我幽幽地神往。夢想有一天，在漆黑如墨的夜裡，於河邊看到懸在船頭或船尾的漁火。

　　繼而學張繼的《楓橋夜泊》，再次碰到了“漁火”。“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或許是神往那種夜晚的漁火，總覺得張繼不該像老師講的那樣愁苦難眠：月沉霜飛，多麼清寂；楓紅火暖，多麼清閑；寒山鍾遠，多麼清幽。不記得老師怎麼講的背景了，張繼發愁是如《不朽的失眠》中張曉風所說因為落榜，還是漂泊在外，乘着余秋雨所說的夜航船之類而生羈旅之思，不得而知。他的愁我不去探究，關心。我喜歡着那清寒的秋夜裡，在聲聲寺鐘中，映照着江邊楓紅的漁火。那該是怎樣的一團溫暖？《濤聲依舊》中有一句“帶走一盞漁火 讓他溫暖我的雙眼”。該是這樣的溫暖——一盞漁火，散發著一簇溫情，在清涼或寒冷中，在一個不甚遠的距離，給你撫慰，在一個不太近的距離，給你安心。那光能撫慰你內心的落寞失意，絕不刺傷你；那暖，能溫暖你的悲涼孤獨，絕不會灼燒你。

　　那些時候，喜歡漁火，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就覺得，一點也好，數點也罷，點綴在黑夜裡的河流上，就是有說不出的好看。

　　後來讀到了俄國柯羅連科的《火光》，感覺在那陰森森的西伯利亞河上、黑黢黢的懸崖峭壁山下，衝破夜色，閃閃爍爍，激勵人前行的似近實遠的火光，應該也是漁火。漁火，儘管是一星，但在漆黑如墨的環境里，在茫茫遠方閃閃發亮，讓看到的人心馳神往。也令我這個讀者神往、深思不已。

　　但是後來，對“漁火”淡忘了，那曾經熱切的憧憬也漸漸沉睡在心底。直到最近兩三年經常南下，江南的水韻又潤醒了從前的憧憬。可惜，每次過長江，除了看到兩岸燈火繁密，並沒有看到江面上的漁火。夜遊時，那河面遇到的也算不上是漁火，不過是如同《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一般的燈火。心情難免黯淡。

　　前些日子，博客里散步，在小舟老師的博文里，又一次遇到“漁火”。又一次激起了關於“漁火”的的想象。收集了一些圖片來看，很漂亮，不過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自然人家的構圖、色彩、明暗都沒的說，看起來也有意境，可是就是缺點什麼。缺什麼呢？應該是一種韻吧，那種能感染人的古意，感覺不到。或許是太苛刻了。我還是想找到那種在古詩里呈現的漁火。淡然地、清靜地在河流上，在夜裡，亮着的漁火。不是為了鎂光燈而亮的漁火。可是，生在北方，除了有條汶河，周遭沒有可以行船的河河汊汊。近處有湖倒是。偶爾也會有人夜釣，但他們用的是螢光釣竿，雖如螢如豆，卻不是溫暖的，相反，暗夜裡，冷冷的，幽幽的，如磷火。也不是我想見的漁火。

　　天空暮色加濃，西天雲霞褪色，成了淺灰色。霞和煙火一樣，璀璨動人，但是都稍縱即逝，終難持久。哪裡像暗夜裡的那盞漁火，哪怕只是一星一盞，也能亮千百年，以後還會亮下去，默默地，靜靜地，在暗夜裡溫暖着一些人的心、、、、、、

　　儘管想看漁火，依然只能是憧憬，但是還是會憧憬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