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渙涼夜

手機:M版  分類:傷感散文  編輯:得得9

  那雨突然專署於冷漠,觴盡量把頭抬起來,不讓鼻孔里的血流出來,流進這泊滿了風雨的夜晚。

  觴的鼻子對晚上的雨色有着很強的敏感,一觸摸到那濕濕的空氣,觴的鼻子就會莫名的流着猩紅的血液。他曾上過醫院,那兒的白色世界很勉強的敷衍了他。

  傘再也難以抵擋那憂愁的雨絲,飄進來的冰冷,一點一點的消瘦着乾淨的上衣。觴把衣袖捲起來,不小心流出來的血液將白襯衫染紅,然後大片的暈開,猶如盛開的凄紅月季。那豐腴的色澤,讓人窒息的翻胃。觴把後背的皮包移至胸前,揣在懷裡,緊挨着自己游若如絲的溫度。

  那是個很可愛的女孩。觴提起精神,在那咆哮的夜雨里,觴突然覺得自己很膚淺。那虛晃的影子好象與自己重疊,在黑幕里,觴覺得自己會與那女孩有故事。那女孩頭上綁着很重的白色頭巾,胸前抱着一張玻璃制的相片。木然地看着那流淚的天空,任那雨水流過自己瘦小的軀體,還有蒼白的嘴唇。

  觴很自然地將那女孩帶入懷裡,兩個人依着觴淡淡的體溫,從街的這頭,一直走到那頭。觴決定把女孩帶回家裡。那女孩一直很木然的表情,眼神茫然而靦腆。

  那是一張木製的靈牌,觴看得出那女孩已是舉目無親了。那無由的情絲就突然編織起來,觴想去抱那個瘦小的女孩。女孩小心翼翼地後退,雙手環抱。用那疼痛的眼神糾葛着善良的觴。

  觴不再說話,不再有所舉動。看着外面咆哮的風雨,圈住流露在街頭的清冷。

  我叫嫣然。那女孩突然說話了,安靜的眼帘,在長長的睫毛下,有着玻璃般的閃耀。觴去撫摩嫣然那枯萎的頭髮,她不再躲避,只是那冰冷的氛圍里,充滿了防備。

  觴牽着嫣然,從廚房到卧室,觴一點一點的教着生活的細節。白色的地板上拖着嫣然那濕濕的鞋印,觴心疼地扯掉那小小的拖鞋,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量起嫣然。

  嫣然很木訥的看着這很華麗的房子,藍色的窗帘編着淡黃的蕾絲。

  觴出去一小時后,帶回一大包的衣服,包括女孩那精緻的內衣。嫣然聞見那漂泊的悠香,很純的玫瑰味道。然後觴把她帶到廁所,小心地擺弄着那些沐浴器具。觴離開的時候順手把門關上了,他看不到嫣然那閃爍的眼神里有着絳色的溫暖。

  觴準備去關上那綠色的窗戶,其實他喜歡那淡薄裡面的夜雨,身體卻拒絕那清色的誘惑。觴拿出紙,把鼻尖的血絲擦掉,然後關上了窗子。

  觴突然聽見雜亂的聲音。他轉過頭,看到了渾身赤裸的嫣然,那泊着水珠的美麗,觴有着燥亂的跳動。嫣然是美麗的,觴能感覺到那絕色里有着不惹的凡塵。觴喜歡這樣精緻的女孩,儘管她好象失去了常理。

  觴平息了很多,然後一遍一遍的教着嫣然,從小褻褲到內衣。觴在那肉色里,苦滿了汗水。她只捉到嫣然那表面的木然,忽視了那深層的捉狹。

  然後,嫣然像個痴童,住在了那乾淨的空間。

  觴下班回來的時候會帶回大堆的布丁,還有大包的薯片。然後去整理被嫣然弄得一塌糊塗的房子。他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要將她帶回,然後這樣小心的伺候着她。觴突然被摔在地上的玻璃劃破手,嫣然猛然跑過來抓住他的手指,拚命吸取着觴那有着腥味的濃血。觴覺得她像動物,觴用自己的血好飼養她。等她喝足了,在沉睡里,他會抱起她放進那間屬於她的房間。

  凌亂的桌椅,被打碎的玻璃皿,觴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被劃破手,又第幾次被她吸的臉色蒼白。他自己好象很享受那種抽血的顫抖,還是因為,他已經把她當作了自己的寵物,自己所愛的寵物。

  那是一個散着夏雨的晚上,房子里有着最新的薩斯單曲,悠揚的悅耳纏綿着瞌睡。剛剛洗完的衣服被翻飛的夏風轉起節奏。

  觴今天的確累了,或許是越來越累了。他開始越來越愛上這個嗜血的女孩。那弱小的空靈敲打着他的善良,他愛她。

  觴拖着疲憊,開始為她做飯。然後感覺到手尖的疼痛,菜刀整齊的切斷了他的中指。然後菜刀落地,嫣然很瘋狂的跑過來,然後抓住他的手,開始吸允。

  觴突然覺得好象解脫了一樣。嫣然不小心把窗帘拉開,外面的風雨灌了進來。嫣然沒看到觴那開始抽搐的鼻息,大滴大滴的血從觴的鼻子划落。觴溺愛的撫摩着嫣然那美麗的臉龐,眼神開始渙散。

  嫣然準備像以常那樣裝作入睡,她發現那享受的手指開始下垂,然後感覺不到他的體溫。嫣然將身子挪開,發現了那流了一地的血液,那腫大的鼻子還在流血不止。她看到他的眼神里滿是溺愛,嫣然看出,那是對她的疼愛。

  他真的死了。嫣然伸手再也感覺不到他的呼吸。她抱起他,大堆的眼淚划落,她把他抱進他的房間,像最開始他抱她一樣。白色的地板,房間沒有凌亂,卻塗抹了長長的血痕。

  她將所有的窗帘都撕開,飄飛的碎布粘在那粘稠的血液上停止了旋轉。她只是個愛騙的女孩。偽裝痴獃,用自己的美麗來臣住寒酸的生活。本以為對於觴她會像往常一樣捲走他的所有,然後再到另一個城市繼續她的遊戲。只是,觴的溺愛,讓她潛伏着叛逆,當發覺愛上這個男人的時候,她有着太多的不安。

  夜總是在夾雜風雨的時候才會哭滿了疼痛,嫣然在床頭看到了那張貧血症斷。觴那瘦小的身子攤在那張白色的大床上,嫣然的嘴角還有着他溫熱的血液。印着她蒼白的臉,還有暈迷的彩燈,攪成了一幅靜墨。

  雨是依舊的伴奏,還有沉鬱的薩斯,漂浮的窗帘。誰裹走了誰的年代,誰又帶走了誰的愛。嫣然是在一個星期以後,才動了動自己僵硬的身體。好象一切都石化了,扣在古老里,難以安慰的愛情。

  折騰不斷的糾葛,嫣然無法拒絕那溺愛的眼神的誘惑。循着那淡淡的暈眩,從這個房間走到那個房間。她開始羨慕觴死的時候的眼神,那種解脫,那種釋然。

  雨剛停的時候,也是在一個星期以後。

  來往的車子,匆忙的行人,直到人們聞到了重重的屍臭味,嫣然打扮得很漂亮,那盛開的顏色,嬌嬈的婚禮服,觴穿得很紳士。

  嫣然那白色的婚紗上塗花了觴的凝血。

  那是渙涼的晚上,他們彼此抱着彼此,都以為對方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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