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鳴如鼓
手機：M版 分類：散文欣賞 編輯：pp958
文/老大山人
人到城市，離鄉間就遠了。一年兩年，三年五年，時間久了，在鄉下生活的細節，或者一些片段，都成了記憶。
夏天的氣溫很高，燥熱，又加之有失眠症的緣故，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要出去四處走走。有時很遠，都走出了路燈的街道，人密集住居的區域，去了偏僻的荒地，冷不防聽見一聲哇鳴，我這浮躁的心馬上就安靜下來，覺得這聲蛙鳴，不僅那麼的親近，而且又感到是那麼的遙遠……
我出生和成長在川北一個丘陵地帶的村落，到處是田野山地，溝壑縱橫，樹林密集，小溪河流總是繞着村莊山澗流淌。
特別是到了夏天的夜晚，這些濕地野嶺，就像是在舉行一場場音樂盛典，幾乎是到天明。月白風清，這村莊的每個角落，蛙鳴如鼓般亢奮雄厚，又加之蟋蟀隱在某處的石堆或草叢裡彈起了美妙的琴弦，還有不知名稱的蟲子，也湊熱鬧地參合進來，不停地“唧唧唧
”“哩哩哩”，聽起來是那麼的悅耳，富有節奏感。
白天，我們鄉下人在田間地頭勞作，都是體力活，很累。每當入夜，那些蛙聲，如鼓如潮般迭起，進入耳膜，舒展得像一首安神曲，再疲憊的人，也會平靜和放鬆下來。我也會在這樣的夜裡，把一個小木凳，放在河坎邊或者田間地頭的某一處，就那樣靜靜地坐着，聆聽蛙鼓蟲鳴。抽一支煙，再來口茶水，看着星星在深邃的夜空閃爍，月光如水，把村莊和山野都過濾一片，它們就像我當時的心境：平和、閑置。
我以後進城謀生，享受不到了這種美妙的夜晚了。在我的聽覺中，城市就是一個喧囂的機器，不停地折磨人的神經。就連那時鐘輕微的滴答聲響，聽起來也是120分貝刺耳難忍，總讓人抓狂。不知為什麼，我平時感覺還算不錯的音樂，這時候在夜裡聽起來，它就像一輛汔車的喇叭聲，讓人心煩意亂。我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是什麼樣的韌勁兒，在城市裡堅持到現在。
曾幾何時，我的耳畔都是美妙的聲音。和風細雨，它們的輕柔和密匝，你完全可以用心與之私語。一瓣花瓣，或者一張葉片，看着它們慢慢的、慢慢的，或者是輕飄飄直入，或者是飄忽不定旋繞，最終叩擊旁邊緩緩涌動的溪流，像三維圖象那麼精緻、唯美，在心底起一層漣漪，微微的聲波擴散到靈肉深處，讓人靜默！這時候只有來幾聲如鼓的蛙鳴，人才能從這種靜寂中解脫出來。
河清有日，蛙鳴如鼓！
在城市裡愈久，我的心身就愈加疲憊；這不是任何藥物可以緩解的。只有鄉下的蟲唱，那聲如鼓的蛙鳴，才能讓我舒緩，振作起來。我希望在這樣的夜裡，有螢火蟲，像一盞盞晶瑩透亮的小燈籠，在那些草叢荒地閃動着。四周沒有燈光，沒有人語，只有蛙鳴。“呱呱呱……”“咯咯咯。。。。。”於夜闌人靜時，深深地叩擊着我的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