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伴

　　鼠 伴

　　巢湖市中垾鎮廟集小學 周春芳

　　學校地處偏僻，守着幾十名留守兒童，我偏安一隅，成了一名留守教師，晨鐘暮鼓，寒來暑往。仰望南飛的大雁，把小樓欄杆拍遍；俯視遠去的小路，閑看兒童捉柳花。暖暖的陽光靜靜地照在花圃中的綠葉上，無法驅走我莫名的悵惘。俯仰之間有着幾分無奈，幾分落寞。閑來喜歡捧讀一本書，聆聽先哲的教導，與文學達人神交。

　　一日正讀，忽然一小團黑影倏地閃過，之後便聽見書櫥里傳來啃噬聲，原來是來了不速之客。都說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我不敢下手，便恐嚇幾聲，起初很是靈驗，書櫥里立刻安靜下來，畢竟膽小如鼠，可幾次三番，三番幾次，便不再起效，噓聲起，噬聲停，噓聲停，噬聲起，我便懶得管它了，任由耳畔鼓噪“咯吱”聲。

　　日復一日，那位尊神漸漸進入我的視線。它的路線極單純，從門外進來，沿着牆角踮起腳陀螺般一溜煙拐過門對面的牆角，徑直鑽進書櫥里，既而便聽見“咯吱咯吱”大嚼那些公文案牘的聲響，也不知道它徜徉文字中，是否有所感悟。

　　一日黃昏，讀得疲倦，一回首發現它正準備溜出去，因而近距離地觀瞻了尊容，極清瘦的樣子，烏溜溜的眼珠骨碌亂轉。見我直視它，它先是一驚，遽爾坦然，依舊陀螺般踮起腳溜了出去，我不禁啞然失笑。同事們勸我滅了它，不要養鼠為患，我因憐它是個“文學青年”，只愛咬文嚼字，便不忍加害於它。隔壁的食堂米糧豐富，它完全可以飽食終日，卻甘願餓其體膚，因而有些可敬了。人的生活狀態往往受意識形態所支配，在物與欲的刺激下很容易迷失方向、迷失心志。得意時，神采飛揚；失意時，失魂落魄。難得的是在誘惑面前還保持着一份執着，追求一種至真、至善、至美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