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陶制的水缸,委屈地躲在廚房的一角,恰如美人遲暮。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留下來的寶貝,就像磁帶,記載着我曾經的一切。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我還沒有扁擔高,七八歲了吧,時常和媽媽去學校唯一的公用自來水龍頭水桶接水,然後抬着回家放水入缸。所以那時,水桶、水缸、扁擔是居家常見之物了。

  也有水井的,但畢竟城裡人講究了,井水只用不吃的。花崗岩水井的井台,被水桶繩子勒出的溝壑深度與數量便是這口井的年齡標記。有時看到水井的井台密密麻麻的、大大小小的溝壑如深淺不一的刀口一般,幼小的我便不由得心頭一緊,說不上來什麼震撼滋味——後來才學會用“滄桑感”來形容。其實吧,身臨其境,一聲發自肺腑的“啊!——”就足夠了!水桶上拴着一條繩子以便能取到井水,這繩子,合肥人叫井繩。記憶中,麻繩為上,草繩次之。當然,城裡人一般不用買繩子的,“濃水”換來的。“濃水”,合肥話,就是泔水的,也就是把剩飯剩菜倒在一個盆里,農家每天來回收,給你一根繩子或別的什麼農家手工製品作為交換。“濃水”,豬的美味佳肴。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後期,多種原因吧,這種交易沒有了——“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呀······

  抬水的勞作, 井水的冬暖夏涼,使我自小便留意着水的品味。記得有次隨媽媽在合肥市體育場開什麼會,能看到游泳館里的水。加之是夏天,那水更加誘人:清清的,藍藍的,一眼能望到水底,以為那就是水中之極品,真的恨不能扎個猛子下水了。後來,見識多了,知道游泳館里的水雖然清澈透明湛藍見底,然而沒有水草魚鱉,便缺少了靈動,缺少了生機,沒有了層次,一如裸體的美人,因一覽無餘,遠遠談不上極品了。

  見過農村老家的水,以為那是極品。多年以後,那種人水一體的情感,深深地鐫刻在靈魂中了。水面倒映着那棵孤獨的楊柳,便有了神話般脫俗的意境。微風徐徐,波光粼粼,魚兒水中漫步,一米深度內清楚地看見魚鱗,動畫般轉動的眼睛調皮地看着你。水草有鬚鬚狀附着物的。這鬚鬚狀的雜物毛茸茸的,流蘇一般,在水中指示着水的流向,潺潺流水似乎是最好的詞彙了。大聲一點,魚兒嚇得深水裡去了,魚的輪廓模糊了,消失了,於是暴露了水的深度。“噗通”,綠色的青蛙優雅的泳姿打破了岑寂,水面上留下了軍艦般驕傲的波痕。透明的白米蝦似隱似現,熱情地和你打着招呼,神態一如調皮的少女。碧綠的水下,青藍逐漸而藍黑,大有通幽之意;清澈與逐漸的半透明乃至玄色,水由親切變為神秘,恰如女神的勾引,毫不猶豫地下水了,全身心地擁在了她的懷裡,感受着絲綢般無骨的柔情······

  談不上智者,卻也愛水的。魂牽夢縈的碧青碧綠神秘而生機盎然的水啊,時常撩撥着心弦:都說女兒是水做的,男兒又何嘗不是似水柔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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