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 石

　　去年春季的一天上午，我坐在昌平市場的奇石廳里和收藏奇石、銷售奇石的店主趙世華先生一邊品着茶，一邊聊天，聊着聊着，趙世華先生便眉飛色舞地說出了一段富有詩意的話來。

　　“大千世界，諸多收藏當中，觀賞石收藏是最具有獨特魅力的一種，因為大自然是不會造就相同的兩塊石頭，任何一塊觀賞石，一經人們發現，就是獨一無二的寶貝，就會有無與倫比的收藏價值和審美價值。觀賞石的歷史文化內涵極其豐富，文人雅士多予奇石以象徵意義和人格化。如：因其年代久遠，便謂之為壽石；因其守堅，便謂之為石德；因其沉靜，不隨波逐流，被借稱於朋友之間的牢固友誼，便謂之為石友。石之牢固不移的特性，為人所愛，常見齋閣、廳堂的案几上，左擺花瓶，右供奇石……”

　　趙世華先生從事奇石收藏、銷售已經有十幾年了，他對此道頗有研究。他動情地跟我說：“一塊佳石是無言的詩、不朽的畫，是無聲的歌、不歇的舞。這一枚枚靈秀神奇的觀賞石，無不是大自然的神來之筆，一塊塊都是天然的藝術品，它們都散逸着天地的神秘和靈氣，贏得人們的無限愛戀……”

　　趙世華先生在和我說著話的時候，他就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到了奇石展位前的正中間，拿起一塊黃河石，看着我說：“這是一塊黃河圖案石，它產在洛陽黃河流域。這塊石頭上有一個酷似“壽”字的紅色圖案，你看看，這個“壽”字，字體渾厚，運筆中帶有古樸蒼勁之勢，真是一副中國書法的佳作。”

　　趙世華先生放下那塊黃河石，拿起一塊普通的上水石對我說：“這塊石頭名為殘荷聽雨。它曾經有過輝煌，它演繹過綠的極致，雖然殘荷聽雨是秋天的故事，但那是雨，不是淚，它沒有錯過那美麗的季節。”

　　趙世華先生放略有所思地下那塊上水石又拿起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自言自語地說：“這是一塊英石，具有皺、瘦、透、漏四妙特色。它有着一種平衡與跳躍、剛硬與柔軟、沉穩與空靈綜合一體的藝術效果。”

　　趙世華先生把那塊英石小心翼翼地放到展位上，嘴裡吟詠着“問君何事眉頭皺，獨立不嫌形影瘦。非玉非金音韻清，不雕不刻胸懷透。甘心埋沒苦終身，盛世搜羅誰肯漏。幸得硜硜磨不磷，於今穎脫出諸袖。”這首古詩回到茶几前坐了下來。

　　趙世華先生給茶壺蓄滿水，給我倒了一杯茶，給他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們倆喝了幾口茶之後，他又滔滔不絕地跟我講：“賞石是一種文化，是一種發現的藝術，是一種心境藝術。我們休閑的時候，到山上、溪澗去採石，或者是到市場上去選購幾塊奇石，經過一番清理與思索，再配製上紫檀或黃楊木座架，或直接置於藝盤當中，就成為一件素雅別緻又富有創意的藝術品。每一枚奇石都包含一種世界、一種春秋，它是掌中山河，案上乾坤，令人百看不厭，愛不釋手。飯後茶餘，細細品味，可以讓我們領略到無窮的情趣……”

　　我離開昌平市場奇石廳，回到公司，進了辦公室，坐在沙發上，就默默地開始品味趙世華先生跟我說的那一些富有哲理的賞石話語，我一邊抽着香煙，一邊喝着茶水，一面咀嚼着其中之味，一面任憑自己的思緒隨着奇石的聯想漫天飄遙。

　　我腦子裡的遐想，有時候想得真是挺古怪的，我一會兒把自己給想象成了一塊通靈的石頭，一會兒把自己又給想象成了是《石頭記》的作者，一會兒還想象着自己到少林寺里去當了和尚，到武當山上做了道士，一天到晚與大自然為伍，與大自然融為了一體。我是什麼時候從超越現實的想象當中醒過來的，我說不清了。反正是當我靜下心來的時候，我便隨手點開了一家網站瀏覽看着，無意之間就瀏覽到了一篇《黃山奇石》的文章。

　　“如果你游過黃山，一定能隨口說出黃山的四絕。如果你還沒有游過黃山，想必你也聽說過黃山的怪石、奇松和雲海吧？”

　　我在電腦上讀着《黃山奇石》那篇文章，看着那些美麗的圖片，一時之間驚嘆於黃山的神奇，驚嘆於大自然的偉大。那些惟妙惟肖、趣味橫生的黃山奇石，不是神話，是大自然的創造。我彷彿被《黃山奇石》的作者帶到了景色秀麗、奧妙神奇的黃山。我似乎不是在閱讀文章，不是在觀看圖片，而是站在黃山的一個個觀景台上，欣賞着仙桃石、猴子觀海、仙人指路、金雞叫天都那些奇石。

　　黃山奇石有趣，作者寫得更是有人情趣味。那一塊塊本無生命的石頭，被作者描繪得活靈活現，簡直是呼之欲出。我尋思着，不管是誰，讀了這篇文章之後，如果在去游黃山的話，他就一定會更加喜愛黃山石，也一定更會欣賞黃山石了。

　　到黃山玩玩去。那段日子裡，這個想法幾乎天天都在我的腦海里盤旋着。黃山離我們這兒那麼遠，我要上黃山去玩玩，這不能說是做夢吧，可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行得通的事情。

　　說起來真是挺巧合的，今年的春季，公司一把手讓我帶領中層幹部到黃山去旅遊。當我接到這項工作任務的時候，簡直是興奮的不得了，心裡尋思着，這不是天遂人願嗎！我這不是傻人有傻福嗎！那天夜裡我高興得從睡夢中都笑醒了三回。

　　那天早晨，天空異常晴朗，我們這一隊人馬在習習春風的吹佛當中，一個個興緻勃勃，有說有笑地從黃山的雲谷寺爬到了白鵝嶺，隨後大家又都陸陸續續地登上了始信峰，黃山的奇景就落落大方，一目了然地浮現在我們的眼前了。

　　黃山的怪石、奇松、雲海、溫泉號稱天下四絕。被稱為黃山四絕之一的怪石，那更是以奇取勝，以多著稱。那些怪石，似人似物，似鳥似獸，形態各異，生動逼真，布遍於峰壑巔坡，構成了一幅幅奇特的美麗圖畫，讓身臨其境的我們就好像是進入了一個童話世界，許多同事都情不自禁地站在那兒唏噓感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傑作，都不由自主地去遐想一些美妙的事情。

　　導遊小姐向我們介紹說：“不到始信峰，不信黃山松。到了始信峰，才知奇字在松中。”

　　黃山的龍爪松，干曲枝虯；黑虎松，針葉短粗；連理松，擁抱緊密；送客松，冠平如削；豎琴松，色綠深沉。一棵棵蒼翠的松樹，或卧、或立、或俯、或仰，有的蒼勁挺拔，像擎天巨柱；有的平頂如蓋，又狀似行雲；有的盤結枝虯，宛如蛟龍；有的匐伏偃卧，形如睡獅。造型奇特，千姿百態，妙趣橫生的黃山松，讓人們不得不感嘆、吟詠，不得不去浮想聯翩。

　　導遊小姐把我們帶到北海賓館的觀峰亭上，我們的視線隨着導遊小姐的手指方向眺望，只見一個山峰猶如一支大毛筆，筆端古松盤旋如花，導遊小姐說這就是天下聞名的“夢筆生花”。接着導遊小姐用手指指着“夢筆生花”旁邊的那一座山頂分五叉的高峰說：“你們好好看看，那個就筆架峰。”真是有筆有架，天然成趣啊！

　　我們跟着幽默有趣，為我們指點迷津的導遊小姐一起來到了懸崖峭壁深千丈的排雲亭。我們小心翼翼地扶着連心鎖鏈，觀望着對面的那一組維妙維俏，威武壯觀的奇石：天狗望月、烏龜爬山，飛來石……。接下來又看了鰲魚峰的鰲魚馱金龜，百步雲梯旁邊的鰲魚吃螺螄，玉屏樓的獅石、象石等等奇石。那些大石頭的形態可謂是千奇百怪，令人叫絕。真是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黃山真奇妙。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真是難以相信大自然界里竟然會有如此奇異的美景。

　　那天下午，我們站在半山寺前，望着天都峰上的一塊大石頭，形如大公雞展翅啼鳴，故名金雞叫天門，但登上龍蟠坡，回首再瞭望的時候，那隻一唱天下白的雄雞卻搖身一變，變成了五位長袍飄飄、扶肩攜手的老人上天都了，那真是奇妙極了。

　　黃山的一些民間傳說，也十分有趣。就說老僧採石吧，那塊碩大的奇石，就好像是一個穿着黑色上衣和黑褲子，臉上長着像毛筆頭似的鬍子，後背上背着一個大竹筐，走在深山老林里採藥的僧人。另外，在一座特別陡峭的山峰上，有一個活靈活現的象形石，象形石的面前是一座山谷，它想要跳到對面的山峰上去，於是便擺出了一付要跳躍的姿勢，那塊大石頭就是舉世聞名的松鼠跳天都奇石。那塊大石頭給人們的直覺，不但形象逼真，而且神態還十分洒脫。

　　黃山無處不石、無石不松、無松不奇，怪石奇松相映成趣。黃山的一峰一姿，一石一態，一松一畫，都充滿了一種神秘莫測的美意。人間歲月的磨礪和大自然界里的風雨剝蝕，讓黃山以巧奪天工的自然奇景，又有別於中華五嶽的美景和那一些馳名遐邇的古迹。古人曰：“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人們從心理移情於石，使一塊塊冥頑不靈的大石頭都憑空有了精靈跳脫的生命。

　　黃山的奇石有很多很多，人們數不勝數，就連那一些叫不出名字來的奇型怪狀的石頭，我看着它們的那種神態，也感覺着是特別的有情趣，它們一個個的就好像都迫不及待地等着人們趕快去給它們起個動聽的名字，也好讓它們早一天在人類面前露露臉，風光風光。

　　既然奇石這麼有情趣，我又這麼喜歡奇石，那我何必不把一些有關奇石的文字編撰在一起讓大家都跟着來樂一樂呢？於是，這本塗滿各種色彩的小本本也就在2009年的秋天從我的辦公室裡頭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