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飯

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小景

  方 靚

  看着自己親手做的泡飯,思緒把我羈押回兒時的歲月。定格記憶,小崽時的我,吃着母親煮的泡飯,總沒有吃飽的感覺,至今還留着余香,沁人心脾。

  兒時的家境特別的貧寒,不管是在生產隊的年月還是分田到戶單幹的初期,想吃一頓飽飯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面對天天長大的一乾兒女,如何讓我們吃飽,成了最大的難題,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挨餓,有飯吃,父母不得不到山坳里尋找能種水稻的空地。

  春天,山花爛漫的時候,父親用鋤頭擔著犁耙,後面跟着蹣跚的我,到偏僻較遠的山窩裡去開荒。父親開墾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濕地,淤泥多,且都是冰涼的泉水窟窿。人在站在裡面,淤泥差點沒過腰際,耕牛下去都有可能陷進去。沒有辦法,在刺骨的冷水裡,父親一鋤一鋤地艱難地翻動着濕地草,再用手把它翻個身,草根在上。每挪動一步都有陷進去的可能,在危及生命的情況下,父親用長條的棍子插下去,看看是否深,如果深,就用樓梯橫過去,父親站在樓梯上,用鋤頭翻一下草便可。草要隔十來天再翻一次,翻了幾次后,濕地的草慢慢就會在泥地腐爛。與此同時,父親用大鋤在田旁邊打一條冷水引水渠,把把田裡的冷水排掉。就這樣,父親開墾了幾塊田出來。種了幾年,開荒出來三畝左右的田的泥土慢慢地像大坂上的田一樣了,裡層的泥土變結實了,深陷的淤泥再沒有了,我們這些小孩便像鴨子似的,手拄棍子,跟着父母在田裡耘禾撥草,從中尋找餵飽肚子的糧食。

  由於雜交水稻種子還沒有普及,栽在田裡的只是產量極低的“早谷矮”、“八一晚”之類的品種,加上冷水影響禾苗的生長,穗又小,開荒出來的田的稻穀產量非常低,一畝田也只有三、四百斤左右,面對日益長大的我們,既使加上紅薯,也難以有幾多剩餘,只有剛剛吃飽的份。

  晚霞站在天邊微笑,似乎想把父母一天的勞累疲倦帶走。在舀豬食喂好豬后,母親習慣性地打開飯甑看一看,看中午吃剩下的飯能否夠晚吃一頓,夠就甑着吃,不夠就升起吹煙,在鍋里燒水,放點“豆屎”泡出來的水,等水快要開的時候,便倒入米飯,看到水開的時候,再放點鹽。等到水開,泡飯便做成了,盛在搪瓷盆中。

  父親上座,用煙筒吸起煙絲,我們圍着四方大桌吃起來,急於用飯填滿早已發慌的肚子。等我們吃飽后,母親看看搪瓷盆,拿出兩個碗盛下剩餘的飯。飯不夠怎麼辦?父親便到閣樓上盛一碗凍米,用開水泡,再放點鹽就成了一頓晚飯。有時在柴火灰里烤一個紅薯就算吃了一餐,或喝點白酒對付一個晚上。我們晚上美美的睡着,可卻不知道父母有時在餓中度過一個晚,且明天早上起來還得繼續幹活。

  泡飯成了家裡晚飯的主食,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都能吃到它。

  年代無語,卻擋不住父母對兒女的愛心,在這樣的愛中我漸漸長大,直到自己做了父親才明白了父母那無法用文字敘述的愛。

  父母的是有原則的,愛得特別有分寸。我剛滿十四歲,父親便開始教我如何用鋤用耙用輾子,教我如何耕種,育秧、播種……,希望我長大后能擔當農活重任。現在的我,早已將農耕的程序和方式忘卻,除了父母的愛還駐在心裡,剩下的就是舞文弄墨的寫手。

  “爸爸,吃泡飯會餓的快的,還沒下晚自習,肚子就空了”兒子早早地下了桌,騎車向學校奔去。

  而我,在妻的訕訕地陪着下,從泡飯中嚼出了兒時的味道,直到母愛在心空里滿滿地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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