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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腎”怨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得得9

  柳清怡的丈夫叫賀小武,是一名普通工人,既溫柔又孔武有力,是個典型的美男子;相比之下,柳清怡則顯得相貌平平。為此,她一方面對老公倍加體貼,另一方面又怕老公移情別戀,對老公看管頗嚴。儘管如此,柳清怡還是能感覺得到,丈夫經常在敷衍自己。

  賀小武喜歡晨練,每天早上都要順着海濱公園跑上幾圈。這天他照例一大早就出門跑步去了。柳清怡做好了早餐,估摸着他快回來了,又去放好熱水。誰知,眼看着上班時間快到了,卻仍然不見他回來。他早上去晨跑時,連手機也沒帶上,像這樣的情況在以前可是從未有過的。

  柳清怡焦慮不安地看看牆上的掛鐘,再等下去自己上班就要遲到了,她給賀小武留了張紙條在桌上,然後匆匆上班去了。

  柳清怡是市一醫院的主治醫師,頗有資歷,昨天科主任趙慶林通知她,今天有一個重要的手術要做——給市內赫赫有名的瑞宏集團總裁秦瑞宏換腎。去年,秦瑞宏患上了尿毒症,一直靠透析來維持着生命。尿毒症唯一的根治方法是進行腎移植手術,他雖然開出過天價,但由於找不到相匹配的腎源,才一直拖到如今。現在終於找到了腎源,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決定今天就進行手術。

  柳清怡來到醫院,心裡仍惦記着老公。科里的主任趙慶林似乎看出了柳清怡的情緒不對,他語重心長地說:“清怡,這個手術非成功不可,人家是出了大價錢的,而且這可是人命關天!這次手術的牽頭人是我的同學,不瞞你說,秦總給我倆早準備了一份不菲的報酬啊!你萬萬不可大意,更不能因個人的情緒而影響了手術。”

  趙主任的話如驚雷般,驚出了柳清怡的冷汗,她歉意地說:“趙主任,對不起,我會調整好心態的。”

  四小時后,手術成功了,柳清怡鬆了口氣,解下口罩。趙主任關切地問:“清怡,累了吧?回去休息吧。”說完,還拍了拍柳清怡的肩膀,眼神里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

  柳清怡心裡始終惦記着老公,於是就匆匆趕回家。然而回到家之後她就失望了,早上留下的紙條一動未動,家裡也不像有人回來過。

  柳清怡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去哪兒了?

  一連幾天,賀小武始終沒再露面,柳清怡越發不安。猶豫之下,她決定到派出所去報案。派出所記錄下了口供后,把資料備案,就叫柳清怡回去等消息了。

  柳清怡抽空去查詢了一下自己的賬戶,發現賬面足足多出了一萬元錢!從來沒有哪一次灰色收入有如此高了。柳清怡不由得又喜又憂:唉,這筆錢也掙得太容易了,只可惜賀小武不在,要不然他一定會高興壞的!

  賀小武出身貧窮,學歷也不高,對金錢似乎天生有種膜拜感。柳清怡心裡清楚,她與賀小武的結合不無功利性。說得坦白點,她看上的是他的英俊相貌,而賀小武看上的是她的經濟條件。儘管如此,她仍醉心於賀小武的俊美外表和溫柔中。

  一個多月後,就在柳清怡已經絕望的時候,賀小武突然回家了。他的臉色雖然顯得有些慘白,但卻明顯滋潤了不少。柳清怡大吃一驚,激動地問:“小武,你回來了?這一個多月你去哪兒了?看你這樣子,好像出什麼事了?”

  面對柳清怡連珠炮般的詢問,賀小武似乎不知從何答起,他呆坐半天,這才緩緩道來:“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那天早上我去晨跑,一輛車開過我身邊,一下躥出兩個人來,把我架了上去,然後他們似乎給我注射了什麼,我昏迷過去了……醒來后,我完全不知道我在哪裡,只是有人服侍着我,對我挺好。但我這裡痛得要命,好像被人割開過……”賀小武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後來,我被安排在一個地方住着,有人來照顧我,對我很好,天天都在給我補充營養,但就是不讓我走,直到我身體復原后,才開車把我送到了家門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完全不清楚。”

  柳清怡覺得很奇怪:那是些什麼人?為什麼會綁架他?既然是綁架,一非敲詐二非勒索,反而好好地侍奉了丈夫一個月,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柳清怡趕忙撩開賀小武的衣服,她驚異地發現丈夫的側腹上多了一道新鮮的疤痕。這樣的疤痕,柳清怡再熟悉不過,這裡恰恰是切割腎臟的地方。難道……柳清怡突然一陣頭皮發麻。

  作為醫生,柳清怡意識到事情可能極為不妙,可她不敢表露出什麼來。第二天,她找了個借口,帶丈夫去了附近一所醫院進行檢查。檢查結果出來了,柳清怡只覺得天旋地轉——她丈夫賀小武的腎讓人切割掉了!

  柳清怡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一切。回想起那天給秦總動手術時的種種情形,柳清怡的心裡不由得疑問重重。當時做手術時是活體換腎,她似乎對捐腎者隱隱有些熟悉,但秦總和那個捐腎者都在打了麻藥后戴上了呼吸罩,她根本沒注意他們的臉,一直在集中精力動手術。

  柳清怡腦海中浮現出趙主任在手術后略帶詭異的眼神,她忽然有種預感:難道這一切,竟會是趙主任在後面操縱的?想到這裡,柳清怡不寒而慄 ——太可怕了!

  柳清怡氣沖沖地找到了趙慶林。

  面對柳清怡的質問,趙慶林先是愕然,然後說:“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你……”柳清怡恨不得把眼前的趙慶林碎屍萬段,“你幹嗎偏偏要害我老公啊?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她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清怡,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喜歡姓賀的哪一點,要錢沒錢,要財沒財,就這麼一副牛皮馬面就把你給迷住了……清怡,你知道嗎?我挺欣賞你的,你溫柔嫻靜,一直都讓我心儀,可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偏偏要找上那樣一個花瓶男人!”

  “你……”柳清怡不由得為之氣噎,並無多少男人如此稱讚過她,對於相貌平庸的她來說,這些話不能不讓她心動。可是,她的心馬上又牽挂到了丈夫的身上。於是她拉長臉:“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就去報警!”

  趙慶林嘆了口氣,不得不對柳清怡說出了事實的真相。秦瑞宏患上尿毒症后,是想通過出錢購買配型適合的腎,可是找到的幾個在群體、抗體方面相配的,但白細胞相關的抗原HLA卻不是很相符。如果貿然動手術,手術后的風險比較大,也很難保證移植腎的長期存活。於是他許下重金,讓趙慶林替他尋找腎源。禁不住那筆巨額金錢的誘惑,趙慶林查閱了大量的病歷及體檢的血型等,幾乎把各大醫院所有存檔的病歷檔案都查到了。沒想到,最後查到各項指標最符合的人,居然是柳清怡的老公賀小武。

  這下,趙慶林猶豫了,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秦瑞宏確實有錢,可是誰能保證賀小武就會出賣自己的腎呢?就算他同意,柳清怡同意嗎?趙慶林不得不把這些情況對秦宏瑞說了。不料那秦瑞宏聽了趙慶林的話,很快就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要趙慶林不惜一切代價,把賀小武的腎移植到自己的體內,哪怕綁架賀小武,也要達到目的。

  於是,一個陰謀就這樣展開了……

  柳清怡聽完後幾乎癱倒在地:“你們居然這麼卑鄙!”想到自己也親手參與了此次手術,她痛悔不已,憤懣充斥着她的全身:“我要去告你們!”

  “清怡,你別衝動!”趙慶林拉住了她,“事到如今,你去告又有什麼用呢?除了鬧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而且你老公的腎也換不回來了。打官司,你們比得上人家財大氣粗嗎?再說,秦總表示了,願意加倍的補償你們,你開個價吧,就算是他購買了你老公的腎……要知道,那可是秦瑞宏!”

  柳清怡心動了一下,瑞宏集團雖然是私營企業,但他們集團不但是市裡的龍頭企業,而且是省十強企業之一,據說資產上億,他頭上的光環也不計其數,什麼十佳優秀企業家,商界十大風雲人物等。在他們這個城市,提到秦瑞宏,就像香港人提到李嘉誠一樣,用大名鼎鼎之類的詞來形容絕不誇張!

  見到柳清怡怔住,趙慶林以為嚇住她了,開口道:“清怡,我勸你……”

  “勸我什麼?”柳清怡冷笑一聲,“你以為我就真怕了?我無名小卒一個,他一個大名人,真鬧出來,不知道誰更要臉面些!”

  說罷,柳清怡拂袖而去,扔下了目瞪口呆的趙慶林。

  說真的,在趙慶林面前,柳清怡雖然表現得那樣的在所不惜,但到底怎樣去做,她心裡也是沒底。一來,雖然是在被蒙蔽的情況下,但畢竟她也親自參與了此事,若鬧上法庭,趙慶林和秦瑞宏會不會受到法律的懲處難說,但自己也必將被牽涉進去,以後還怎樣在這個城市工作和生活下去?二來,事主居然是秦瑞宏,跟一個在省、市裡都有着無數保護傘的名企業家作對,並非一件很輕鬆的事。盜腎這種事他都能做出來,萬一他一時性起,讓自己和丈夫在這個世界煙消雲散呢?想到這裡,柳清怡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經過反覆考慮,柳清怡還是把事情的真相對丈夫說了,但她並沒有把自己也參與手術的事說出來——親手割掉丈夫的一個腎,無論怎樣說,都是一件太殘忍的事情。

  “他媽的!”知道了真相的賀小武,忍不住口吐髒話地罵了起來。

  兩人抱怨夠了,開始冷靜下來商量該如何了結這件事。賀小武考慮了很久,開口道:“事已至此,最實際的做法就是向秦瑞宏索賠,要他拿出一筆不菲的賠償金。反正他那麼有錢,乾脆就要他拿出100萬元吧!”

  柳清怡吃了一驚,斷然否決:“不,小武,我們現在不缺錢,他應當受到法律的懲處,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

  “清怡,”賀小武勸阻道,“告他,腎也換不回來了,還是算了吧。只要他賠償我們錢就行了。”

  “你……”柳清怡沒想到賀小武到現在還這麼貪財。她堅決地說:“錢要那麼多來有什麼用?腎換不回來也不能放過他!我就想讓他知道,別仗着有錢有勢就可以為所欲為!”

  看到柳清怡堅持的樣子,賀小武沉默不語了。又過了很久,他嘆口氣說:“那好吧,明天再去好嗎?今天我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柳清怡看着老公疲憊的神態,無奈地同意了。

  第二天,柳清怡還沒來得及出門,有人卻已經登門拜訪了。

  一輛炫目的黑色奔馳就停在樓下的空地上,車身那清亮暢雅的線條,豪華的氣質,無一不顯示着車主的尊貴。率先走出車門的是趙慶林,接着下來的是兩個青年保鏢樣的人物,最後出來的,才是一個五十來歲、看上去極其清逸儒雅的中年人。

  柳清怡一看便知,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瑞宏集團的總裁秦瑞宏。秦瑞宏的尊容他們早就從電視和報紙上看到過,她怎麼也無法將眼前這個顯得尊榮的長者與一個利用非法手段偷割別人腎臟的卑鄙小人聯繫在一起。

  秦瑞宏走在前面,趙慶林和另兩個手下恭恭敬敬地跟在後面。只見秦瑞宏盯着賀小武端詳了半晌,才嚅動着嘴叫了一聲:“小武……”語氣竟有些哽咽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僅柳清怡愣住了,賀小武也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一旁的趙慶林見狀,忙向他們解釋:“清怡,你可能想不到,秦總裁竟是小武的親生父親!”

  “啊?”趙慶林的一句話如晴天霹靂,一下讓柳清怡兩口子愣住了,兩人面面相覷,怎麼也不敢相信。

  “真的!你們仔細想想,成千上萬的人,為什麼恰恰就只有小武的腎才配型成功?血型、群體、抗體完全匹配不說,移植後到現在,在秦總裁的體內完全沒有產生排異反應。清怡,你應該比我清楚,腎移植后90%都容易發生慢性排斥……而秦總這樣的情況,只有有血緣關係的人之間進行活體換腎才會產生的情況……”

  柳清怡似乎被這些話給搞糊塗了,她正想說什麼,賀小武卻有些出人意料的激動:“我確實自幼沒了父親,我媽只是說我爸生病走了,從小是她一人把我扯拉大的……”

  “小武,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我確實是你的爸爸!”秦瑞宏一臉誠摯,然後向手下揮揮手,那手下心領神會,遞過一個手提箱來。

  “小武,這些年來,爸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媽!所有的這些遺憾,這麼多年來一直纏繞在我心裡,讓我日夜不安……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我只希望你們以後的日子能過得好,爸再也不會讓你們受苦了。”說著,他打開了紙包,一沓沓百元大鈔顯露在兩人面前,“這是五萬元,你們先用着。以後若有什麼困難,只管來找我。”

  賀小武的眼睛忍不住大放光彩,他從小生活貧困,找上柳清怡算是過上了夢寐以求的日子,但眼前對金錢的貪婪,還是讓他無法不心動。他似乎掙扎了半晌,最終熱淚盈眶地衝著秦瑞宏叫出了口:“爸爸……”

  一場父子相認的悲情戲就這樣上演了。

  失蹤的丈夫回來了,雖然失去了一個腎,卻意外的和自己的親生父親相認,而這個父親竟是赫赫有名的瑞宏集團的總裁,這一場經歷對柳清怡來說,恍如夢幻一般。賀小武說:“他是我親生父親,我不能去告他了。清怡,這事就這樣算了吧,好嗎?”柳清怡不得不同意了。

  小兩口又恢復了以往的溫馨與平靜。賀小武把工作辭了,在家裡調養身體。他時不時到瑞宏集團去看父親秦瑞宏,開始每次回來都興高采烈,可月末的一天,賀小武再一次從瑞宏集團回來后,臉色鐵青得可怕。柳清怡問他怎麼了,他卻什麼也不說。

  沒過幾天,賀小武突然再次失蹤了。這次並不像上次那樣毫無徵兆,他是趁着柳清怡上班之際,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又將家裡一切值錢的東西及存款全部席捲而跑,只留一下個空蕩蕩的房子給柳清怡。

  下班回來,看到凌亂的家室,柳清怡驚呆了!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找秦瑞宏,賀小武突然消失,肯定跟秦瑞宏有關。

  柳清怡趕到瑞宏集團,秦瑞宏平淡而客氣地接待了她,當他聽到賀小武失蹤的事後,既不驚訝也不失落,而是若無其事地說:“是嗎?那你來找我幹什麼?失蹤的是你老公,與我有何干?”

  柳清怡驚訝地說:“那可是你的兒子呀,你為什麼一點兒也不擔心?”

  “我兒子?”秦瑞宏嗤之以鼻地冷笑了一聲,說,“你去問你的趙主任吧。”

  柳清怡憤慨地走出了瑞宏辦公大樓,立即到醫院找到了趙慶林,質問這一切。誰知趙慶林冷笑道:“清怡,你醒過來吧,我早就說過了,姓賀的根本不值得你去愛。我告訴你真相吧,賀小武根本就不是秦總的親生兒子,他的腎也不是被偷割的。我當初跟賀小武商量過,他完全是自願出賣的,秦總給了他五萬元。他還要讓我們瞞住你,說如果不小心讓你知道了,就編一個子虛烏有的偷割腎臟的事來,我也只好配合他……上次秦總之所以去認他,是因為他怕你去告,把事鬧大了,於是當晚就打電話向秦總求助。秦總一個有頭有臉的企業家,因這事鬧上法庭,對秦總和他瑞宏集團產生非同小可的影響。於是,他同意了賀小武的請求,來個了假裝認親,就是想藉此來防止你把此事捅大了……

  柳清怡愕然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裡,虧她還那樣深愛着小武,而他居然是這樣的人。

  趙慶林沒理會她那變幻不定的神色,繼續說:“沒想到賀小武貪得無厭,後來又想向秦總索要錢財。秦總見他如此貪心,就威脅他說,讓他把認親時的五萬元還回來,否則就把此事告訴你,還會讓他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秦總畢竟還是感激小武,是他出賣自己的腎才讓秦總的生命得以維持。然而,秦總相當厭惡小武的為人,於是就那樣威脅他……”

  柳清怡聽完這一切,如同被一盆冰水兜頭淋了下來,從頭涼到了腳。賀小武的行為像一把利劍一樣,直刺她的心扉,刺得她傷痕纍纍……

  一直以為時間可以治療創傷,可對柳清怡來說,時間卻更加突出了傷痕。她努力去忘卻的那段記憶,在這天卻讓又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給觸痛了。

  電話是秦瑞宏打來的:“柳小姐嗎?我是秦瑞宏,我想問一下,你找到小武了嗎?”

  “哦,秦總裁呀,請問,誰是小武?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麼?”柳清怡冷淡而客氣,她沒想到秦瑞宏突然又莫名其妙的打來了電話,重提到那個她想忘卻的名字。

  “柳小姐,我想約個時間和你面談,可以嗎?”秦瑞宏仍然很客氣地詢問。

  柳清怡本來想拒絕,可是想了想,卻又同意了。也許,她還想看看這個表面光鮮實際卑鄙的大總裁在玩什麼把戲吧。

  當她按時趕到赴約地點,秦瑞宏忙起身相迎,神情甚是關心:“柳小姐,你好像身體不佳?”

  “不勞掛心!說吧,此次找我有什麼事?”

  “我……我想找小武,他最近和你聯繫過嗎?”

  “你找他幹什麼?他卷了你多少錢跑了?再說,他現在跟我有什麼關係?”柳清怡拋出一連串的諷刺與反問,激得秦瑞宏頗有些尷尬。

  “柳小姐,我對我的所作所為真的很抱歉。可我這次真的想找回小武,因為……他確實是我的親生兒子啊!唉,上次的事,我確實是配合著小武欺騙了你……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我的身體恢復得非常好,完全沒有排斥反應。醫生說,這種情況確實是只有有血緣關係的親屬之間才會產生。於是,我派人把上次動手術前採樣取血留下的樣本,拿到省城專門做了DNA鑒定,結果出來后,小武確實是我的親生兒子啊!他的媽媽,是我曾經深愛過的一個女人,只是後來因父母的反對及其他種種原因,她離開了我……我萬萬沒想到,她離開我時,已經身懷小武了……”

  柳清怡淡淡地“哦”了一聲,說真的,她如今已經是波瀾不驚,而且對賀小武幾乎已經不再有任何感情了,他是不是秦總裁的親生兒子,又與自己何干?

  “你沒想到把小武找回來嗎?”秦瑞宏說。

  “找他回來幹什麼?這樣的男人,要來也無用。”柳清怡說完,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於刻薄,於是又改口道:“何況我也沒這個能力去找他,您自己去辦這件事吧!以您的能力,似乎輕而易舉的。若找到了,讓他把我的存款還給我吧,我還要供房;再者……我的孩子出世后,花費也會不小……”

  “你懷孕了?”秦瑞宏有些吃驚地看了看她的腰身,隨即道:“放心,這事就交給我了。至於你的房子和錢的事,我會替你解決的。”

  柳清怡不置可否地起身走了。

  幾個月後,柳清怡生下了一個女孩。這個精靈般的孩子讓她忙碌卻也幸福,她似乎已經無暇去想賀小武了,當然,這或許是她刻意的。

  就在柳清怡開始淡忘過去的一切時,秦瑞宏卻又意外地打了電話來。他告訴柳清怡,他已經派人在外地找回了賀小武,然後他在電話里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不過,他已經不再是賀小武了。”

  柳清怡沒聽明白什麼意思,後來才驀地反應過來,於是說:“哦,他是秦小武!”

  “不……清怡,你想看看現在的小武嗎?如果你們有什麼未盡的事,可以面談一下的。”

  柳清怡似乎從秦瑞宏的話中聽出了點異常,她也想把自己和小武之間的恩怨做個了結。於是,她同意見面,地點就在秦瑞宏的家裡。

  當柳清怡來到秦瑞宏家時,發現秦瑞宏早就在等着她了,他身邊還坐着一個年輕女人,看上去異常漂亮,有種勾魂攝魄的美艷。她有些奇怪:怎麼不見賀小武?

  等坐下后,柳清怡發現眼前這個女人怎麼看都感覺有些眼熟,難道她是秦瑞宏的二奶?正這樣想着,那女人開口了:“清怡,你過得還好嗎?”

  這鬼魅般的聲音一出口,嚇了柳清怡一跳:這分明就是賀小武的聲音啊!

  “清怡,我就是小武。”

  柳清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仔細地盯着那女人看,她的軀體,她的五官,隱隱還保持以前賀小武獨特的特徵。

  在柳清怡的極度驚訝中,那女人對她說了一切真相——

  她確實就是賀小武。賀小武的媽媽跟秦瑞宏原本是一對相戀得刻骨銘心的戀人,後來因種種原因分手了。自小缺少父愛的賀小武,顯得有些文靜而秀氣,因此自幼就患了易性癖,但是從來不敢對人說出來。眼看年齡漸漸大了,一來,抵不住世俗的壓力,二來,也為了給他媽媽一個交代,於是他選擇了去婚介所登記,恰恰就遇到了柳清怡,柳清怡的醫生身份和收入都對他頗具吸引力,於是他很快就和柳清怡結婚了。

  婚後,他無時無刻不夢想着自己成為一個女人。他暗自發誓,若有了足夠的金錢,他會毫不猶豫地去選擇做變性手術,而後來發生的這些事,提前給了他實現夢想的機會。

  事實確實如趙慶林所說的那樣,賀小武賣腎完全是自願的。本來,賣腎的錢和秦瑞宏後來給的錢,加起來足夠他做變性手術了,但他沒多少生存的技能,怕離開柳清怡後生活無着落。因此,他又想通過秦瑞宏多搞些錢。哪知道秦瑞宏後來非但不再給他錢,還威脅要告訴柳清怡事實的真相。賀小武知道,要是清怡一旦知道了真相,那麼,他變成女人的夢想可能就此破滅。於是賀小武不顧一切把家裡的錢捲走了,並離開了這個城市。

  利用手中的錢,賀小武實現了他的願望,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後來,秦瑞宏得知賀小武真是自己的兒子時,又通過種種途徑找到了變性后的“他”。面對這個從兒子變成女兒的賀小武,秦瑞宏雖十分無奈,但也只能接受了。而賀小武知道秦瑞宏的確是自己的親身父親后,也隨他回來了。只是他覺得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柳清怡。

  “清怡,我知道你已經為我生了個女兒。對不起,我實現了做女人的願望,但卻永遠無法做一個母親……放心,我會對孩子好的,畢竟她的血管里也流着我的血……”賀小武說這話時,顯得柔情萬種。

  柳清怡聽完這一切,不由得目瞪口呆。想起他們夫妻生活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賀小武對她如女人般的溫柔與體貼,但他卻對夫妻間的“房事”十分冷淡。原來所有的這些,全出自於他的易性癖。

  小武回來了,但是一切已經永遠不能再重來。作為一個女人,誰能補償對她的這些傷害呢?柳清怡用手捂住臉,她只想痛哭一場,為自己選擇的這段荒誕的婚姻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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