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碗

　　作者：徐澤昌

　　人生樂事，當為品酒、吟詩。生活閑暇，邀幾位好友，聚僻靜處飲酒論詩，其樂無窮。

　　“四小碗”是朋友對我的戲稱。性格外向，開朗豪放的我不太在意這個戲稱的貶褒，有時竟還樂呵呵的接受。因為這個戲稱的出處我心知。

　　前天去一單位辦事，遇到一故友。他熱情的拉着我的手，很親和的問：徐兄，近來安好。還能喝四小碗么？我哈哈大笑作為回應，引得滿屋男女微笑矚目，我所辦的事當然很順利。其實，“四小碗”不僅僅是指我的酒量。

　　豫東飲酒人在20多年前一個時期，是不用杯子喝酒的。那是酒友相聚，都是用瓷碟當杯，每人在吃菜前要喝上滿滿三碟的。一碟也就是一兩多，滿滿的，將溢未溢，喝酒的人先低頭喝下一部分，防止灑落，然後再舉起來“叮噹”碰杯，一飲而盡，滿席豪氣。

　　也許用碟子不方便，或者不過癮。用瓷碟當杯飲酒，風靡一時，就銷聲匿跡。後來替代瓷碟的，就是類似南方人吃米用的小碗。一碗盈盈在握，注酒二兩半錢，不溢不灑，分三次飲完，倒也隨心應手。

　　在鄉鎮工作的時候，工資很低，除養家戶口、隨禮應差外，每月所剩無幾。吃不上大餐，就來小飲。幾好友路邊小店安坐，點上幾碟茴香豆腐乾、爆炒綠豆芽、涼拌豬頭肉倒也快樂如神。當然，因為菜少的緣故，水煮花生米或者油炸花生米一定要點的，花生米這盤下酒菜也叫“奉陪到底”，一般都能吃到最後。錢少，喝不上帶紙盒包裝的高檔酒，就喝四元錢一瓶的低價“仰韶”酒。這種酒沒有任何裝飾，赤裸裸的玻璃瓶裝，略帶糧食酒味自然比純酒精勾兌的酒口味好，我們就戲稱之“光腚仰韶”。每每進入路邊小店，就沖老闆大喊：先來三瓶“光腚仰韶”！老闆就喜滋滋的滿足我們的需求。現在想來，那情那景很有點那時代鄉鎮幹部的特色。

　　“四小碗”真正的來由是因為我寫的一首歪詩。一次在酒酣情濃之時，便想起了“睢州糧液”酒。“睢州糧液”酒是我家鄉的酒，當時很有名氣，醬香型的瓊漿，入口回味綿長，被人尊稱為“小茅台”。這種酒物美價廉，一時暢銷鄭州、開封大街小巷，達官貴人和布衣貧民都樂意暢飲。然而，種種原因，睢州酒廠竟然倒閉，為睢縣飲酒人無限哀傷。於是我就寫到：那隻裝過睢酒的瓶子/不知被誰/拋進路邊荒草/醉我的/卻是那四小碗光腚仰韶。詩歌較長，這只是其中的幾句。這首詩歌在一家小報上發表時，編輯來電話建議去掉“光腚”兩字，認為入詩不雅。我卻堅持，認為去掉“光腚”兩字就失去我寫詩的情韻。詩歌發表后，相熟的朋友從此就開始叫我“四小碗”。其實，我的詩歌雖然直白，細品卻酸辣苦甜多味俱在。

　　家鄉酒廠的煙囪又開始冒煙了，濃郁的酒味帶着槐花的郁香在惠濟河兩岸隨風飄逸，引人垂涎欲滴。我欣喜、欣慰，不斷把這個信息告訴遠方的朋友：我們再聚就喝睢縣美酒。記住，每人喝不過四小碗絕不散席。

　　作者地址：河南省睢縣縣委老幹部局徐澤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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