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南

　　老南，曾經是我的同事，她姓南，但並不老，今年45歲。但不知何故，自從我和她在一起工作時，那時剛剛30出頭的她，就被同事親切稱為“老南”。而她對大家的這一稱呼，則是豪爽地應承了下來，沒有顯出絲毫的不快。

　　其實，我和老南最早相識於大學校園。當時，她就讀於英語系，而我則就讀於中文系，由於僅有幾面之緣，我們那時並不熟。後來，因為工作調動，我和老南又在同一個單位了，而且還被分在同一間宿辦室，幾年下來，我們成了好朋友，我對她的了解也就更深了。

　　現在，雖然我們不在一個單位已經有好多年了。但是，我們在一起工作時那些點點滴滴的回憶，經過時間的沉澱和歲月的過濾，變得是那樣美好而讓人難以忘記。

　　（一）

　　那是在1999年9月，為了便於照顧還在上小學的兒子，我調動到了現在的鎮辦中學，並且和老南分在同一間宿辦室。從此，我和她有了近距離的接觸，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對她才真正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剛來到這裡之後，老南給我的初次印象是大大咧咧。我曾經還私底下認為，她作為一位教師：溫文爾雅之氣不足，做事有時很粗糙，不夠細緻。因為她和同事說話時總是高喉嚨大嗓子的不夠斯文，批評學生時言語也不是十分文明，有時顯得很粗俗。但是相處久了，我發現這只是一個誤會。我所看到的不過是一些表象，其實，她這個人不管在做什麼事情時，都蠻細心的，是典型的一個粗中有細的人。

　　記得在幾年前，學校一個同事孩子剛買的裙子被劃破了。同事很着急，因為自己縫衣服的水平有限，扔了吧又太可惜了。就在她左右為難之際，這時有人提議讓老南試一下。

　　老南的手藝到底怎麼樣，那時在我心中還是一個謎。接過這件活后，我發現老南並沒有急於動手修補，而是看着大口子沉思着。等到上完下午課，她突然對我說：“老同學，我有這樣一個想法，就是在原來劃破的地方，想再加上幾條線，變成一束草。這樣既補了破漏之處，又不留痕迹，你覺得怎麼樣？”對於這個新奇的想法，我當然百分百的贊成。於是，我就幫她在布上粗略地畫了一點泥土和幾束草的線條，接着就把剩下的活全部扔給老南去完成。

　　誰知到了第二天，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幅精妙絕倫的圖畫：在深褐色的泥土上，幾束綠色的草兒栩栩如生地擺在我的面前，搭配着裙子本身鵝黃色的背景，那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哪裡還有一丁點曾經被劃破的痕迹。這下，我徹底被老南那一雙靈巧的手和一顆纖細的心征服了。

　　最近，聽說在她們單位的同事中，又流行編織一種叫做“喜洋洋”的兒童帽子，而要完成這件工作，最主要的一道程序，就是要把“喜洋洋”的羊犄角逢到帽子上去，同時還要給羊臉上安上眼睛和鼻子。據說，幹得最好的人仍是老南，我也曾經找她幫過忙，她做得的確不錯。

　　（二）

　　由於離家比較近，我下班后都會準時回家，而老南相對離家較遠，自然就成為學校里的常住戶。於是，打掃房間，給辦公室提水，也就成了老南每天必做的“功課”。而我來到學校后，大多數時候都是坐享她的勞動成果，日子久了，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老南卻沒有一點怨言。

　　一天，我倆在閑談時，我鄭重其事對老南說了幾句感謝之類的客套話。這時老南說話了：“你不用覺得像欠我什麼似的，這點小活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再說你每天回家，等於我一個人擁有一間宿舍，幹什麼事都很方便，比起那些兩個人住在一起的，我是不是更自由自在呢？所以說是你先給了我方便，這下我們兩個就扯平了。”

　　這就是老南，直爽而不矯揉造作，坦誠而不陽奉陰違，和她相處讓人感到舒心而沒有壓力。然而，她的心直口快也有讓人難堪的時候。

　　記得那是在一次下課後，我和她一起到教導處去領一件辦公用品。在中途碰見了一位年輕的同事，這位同事可能是因為有急事，碰見我們時竟然直呼老南的名字。沒想到老南一下火了，氣呼呼地說：“我年齡比你大好多歲，如果你認為叫我老師吃虧的話，那就以後什麼也不要叫了，有事直接說。”聽了這話，那位同事一臉的尷尬。不過從此以後，那位同事再和別人相處時，很注意一些細節問題了。

　　（三）

　　古語說：“人過三十不學藝”。但如今早已到了不惑之年的老南，卻還是那樣積極向上，這讓和她同齡的我感到很慚愧。和她相比，我是成熟穩重有餘，自信勇敢不足。

　　去年3月份，在學區舉行的演講賽上，聽說老南也參加了，而且是所有參賽者中年齡最大的一個，這着實讓我吃了一驚。在我看來，演講賽只不過是給年輕人提供了一個展現自我的機會和平台，像我和她這個年齡階段的人，只配坐在下面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觀眾，為他人吶喊、助威。

　　然而，老南的自信和勇氣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

　　在演講賽中，她信心滿滿地走上了講台，時而慷慨激昂地表達自己的豪情壯志，時而低聲細語地與大家分享自己對生活的感悟和理解……總之，在那天的演講賽中，她掀起的高潮一浪高過一浪，全場多次為她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大家被她的精彩表演所感動，被她不服輸的精神所震撼。作為老同學的我，更是為她感到驕傲、自豪。

　　現在，雖然我和老南平時很少見面，也不太常聯繫，有時只是偶爾聽其他人談起她，儘管只是隻言片語，但卻常常勾起我對塵封已久往事的回憶。

　　這就是老南——我的同學，一個讓我時常想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