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談野雞

　　趣談野雞

　　口文／楊國顯

　　老家依山傍水，村裡村外樹木叢生，遮天蔽日。這就應了那句老話：“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到底有些什麼鳥呢？我就是扳着指頭算，一時也難算清楚。不過，在許許多多鳥類之中，野雞屬於最美麗的鳥類之一。

　　小時候，我在樹林中、麥地里、山岡上……經常看到野雞。它們或卧或走或跑或飛，姿態各異，毛色多彩，非常美麗。初夏，正是野雞孵化雛雞的季節。到了這個季節，雌野雞整天卧在窩裡的雞蛋上，用體溫促使蛋內的胚胎髮育成雛雞——鄉親們稱這個過程為野雞抱窩。野雞抱窩的時候，為我們近距離觀察它提供，了可能。其時，地里的豌豆、大麥和小麥相繼成熟。往往在我們收割莊稼的時候，就有抱窩的野雞撲棱着翅膀從鐮刀下躥出，然後搖搖擺擺地溜走了。我們在後面攆，野雞便慢悠悠、地飛走了。更多的日子，我們在拾柴火休息的時候，看到雄野雞從一座山岡飛到另一座山岡，雌野雞艱難地尾隨飛行。日子長了，我們就想捉只野雞玩玩或拿回家飼養。

　　事實上，野雞是不容易被捉的。那天，我們又去岡上刨柴火。刨着刨着，只聽“嘩啦”一聲，一隻雌野雞從面前的灌木叢中鑽了出來。我們立即撲上去——毫無結果，眼見那隻抱窩的野雞先是左搖右擺地逃命，接着慢慢地飛走了。這是一隻正在孵化雛雞的雌野雞，因為長時間抱窩，它的兩條腿肯定麻木了，要不然它為啥不快速地起飛呢？當它在逃命中雙腿恢復了知覺后，就必然飛離險境。我們在失望中又回到原地，開始在那片灌木叢中尋找。不大工夫，我們就找到了野雞窩——沙土地上凹下一個淺坑，坑裡鋪墊着一層干野草，野草上面不規則地排列着十來枚野雞蛋。我們如獲至寶般靜靜地觀看：野雞蛋狀若乒乓球大小，天藍色，蛋殼上點綴着褐色斑點，真是好看極了。看着看着，我們開始議論：“那隻野雞肯定還會回來抱窩，只要下好套子，它肯定跑不了。”

　　議論之中，一個活捉野雞的計劃形成了。當天下午我們又去察看，那隻野雞受到驚嚇仍沒有回去抱窩。我們就抓住這個機會，匆匆忙忙地用石塊把野雞窩三面壘嚴，一面留門。與此同時，我們把用絲弦做成的套子懸挂在門口，而套子的另一端，被我們綁在灌木上。之後，我們躲在不遠處的巨石後面靜靜地守候。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那隻野雞終於回來了。只見它左顧右盼，非常警惕地鑽進了灌木叢。也許是它盼子心切吧，便風風火火地向窩裡撲去——早已張開大口的套子套住了野雞的脖子。

　　它急忙後退，又拍打雙翅掙扎，套子越勒越緊。我們跑過去捉住野雞，把野雞蛋也收了起來，一起帶回家，準備飼養。

　　山裡人都知道，野雞也叫山雞，又叫雉。雌雞羽毛灰褐色，尾巴短。雄雞羽毛多為赤銅色或深綠色，尾巴長。為了獲得更多的野雞，我們決定讓野雞孵化雛雞。我們仿照野雞窩的樣子，在院子的角落裡挖了個淺坑，鋪上一層乾草，又小心翼翼地把野雞蛋放進去，最後把野雞拴在窩裡，強迫它孵化雛雞。真沒想到，野雞的脾氣那麼大，一連幾天不吃不喝，還不時發出凄涼的叫聲。有一天夜裡，我們終於發現野雞偷偷地吃食了，它又開始抱窩了。我們非常高興，天天逮螞蚱喂野雞。俗話說：“孵小雞，二十一。”這就是說，要把雞蛋孵化成雛雞，需要二十一天時間。家雞是這樣，野雞也是如此。我們在忙碌中等待，等待雛雞出世。時間一天天過去，雛雞就要出世了。我們靜靜地看着，野雞蛋不時發出輕微的脆響——這是雛雞啄破蛋殼的聲音。隨着蛋殼的破裂，一隻只毛茸茸的雛雞跌跌撞撞地爬了出來，然後，就東倒西歪地亂走。像家雞一樣，野雞也非常呵護自己的孩子，經常把雛雞罩在翅膀底下。

　　為養好這群雛雞，我們的確費了不少心思，花了很大工夫。為了擴大它們的活動範圍，以便更有利於雛雞的生長，我們把拴野雞的繩子換成長的，拴在院內的大樹上。這樣一來，野雞就能走到院子的各個角落，看護雛雞更方便了。野雞在院子里轉來轉去，那些雛雞也跟着母親轉來轉去。我們把一隻只小雛雞當作寶貝兒，總怕慢待了它們，影響其發育生長。我們天天跑到山岡上，鑽樹林，起早貪黑逮螞蚱。把螞蚱逮回來后，我們還將螞蚱的頭和腳去掉，精心餵養雛雞。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我們天天為這群漂亮寶貝兒送上一餐餐美食。在我們的精心飼養和無微不至的關照下，野雞一天天胖起來，雛雞一天天大起來。我們漸漸發現，野雞毛色發亮，通體渾圓；雛雞們也長出翅膀，如同拳頭般大小了。我們看着渾身淺黃、縱列三道褐色線條的雛雞們，真是愛不釋手。

　　終於有一天，爹娘催促我們去放生。我們牽着老野雞，端着那群雛雞，又來到那片灌木叢前，把拴野雞的繩子解開后，再把那些雛雞放進灌木叢里。那隻野雞領着那群雛雞頻頻回頭望了一會兒，便向叢林深處走去。突然，那群大大小小的野雞們深情地嗚叫起來，遠處的山岡上傳來了同類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