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泥小火爐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在這個寒冷寂寥的冬日裡讀白居易的《問劉十九》感覺到分外生動溫暖，回味無窮。想起了久違的紅泥小火爐，想起了久違的那個冬天無拘無束的溫馨夜晚。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後期，和我同一年分配到同一所學校工作的大學畢業生就有六人。

　　到了冬至節氣，就進入數九天氣，象我們這個蘇北小鎮在辦公室備課批改作業，基本上已坐不住了，校領導就考慮取暖設備添置，不象現在電器化時代，裝一台櫃式空調就行了。後勤工人給每個辦公室支起一台紅泥碳爐子，用磚、紅泥壘成，圓形的爐口，方形的爐面。燒無煙煤，帶煙筒，煙筒往外抽煤塵和煤氣味，同時，有助於爐火燒得更旺，向外散發熱量。後勤為每個辦公室準備引火的木柴、煤塊。碳鏟、火鉤、火鉗、木碳盆、炊、暖水壺一應俱全。

　　一旦引着爐火，整個爐膛可添煤近三十斤，爐膛燒得通紅，辦公室里溫度很快升上去了，其暖和程度不亞於空調的制暖效果。就有一個缺點：太臟。爐灰無孔不入。

　　最愉快的時光是晚自習放學后，走讀生回家，住校生就寢后，我們幾個剛走出大學校們參加工作的單身漢不願早早鑽進冷如冰窟的單身宿舍，就賴在辦公室火爐邊神侃海聊。爐火燒得旺旺的，淡藍色的火苗靜靜地跳蕩着，炊里的水發出嘶嘶的聲響。在這溫暖如春的室內，我們聊各自大學生活的趣事，現在各自班級學生，越聊越有精神，不覺已到十一點，大個鵬說餓了。彬說我宿舍還有二瓶酒，喝不喝？於是大家一致贊同弄兩個菜喝二兩。便分頭行動，到宿舍拿來廚具和儲備的菜，不一會，幾個菜出現在辦公桌上，我們邊喝邊聊，聊到有趣處便哈哈大笑，這笑聲似乎也有提高室溫的作用，很快，二斤白酒進肚。小朱酒量大還覺喝得不盡興，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幾個年輕人大腦興奮起來，不由自主唱起歌來.是當時流行的《瀟洒走一回》。歌詞內容可能吻合年輕人當時的心態，都陶醉其中。“紅塵呀滾滾，痴痴呀情深，歲月不知人間的憂傷，聚散終有時，我拿青春賭明天，你用真情換此身，何不瀟洒走一回。”唱時歌詞前一句，后一句，也不按順序，顛三倒四。張揚放肆的表演，年輕人藉著歌聲來宣洩情感，彷彿每個人都是舞台上的歌星似的。人生難得一回樂。因辦公室在校園最東南角，遠離西北角學生宿舍區和家屬區，不影響他們休息。我們幾個精力旺盛的單身漢樂呀，瘋呀，忘了時間和空間，也沒了睏意，牆上的掛鐘時針已指向淩晨一點，考慮明天還得工作，我們不得不回宿舍休息，推開門，冷風嗖嗖，雪花漫天飛舞，雪落大地靜無聲，大地白茫茫一片。

　　那個如春天般溫暖的夜晚，圍爐夜話的場景，成了我終生難忘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