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珠

　　淚珠

　　——文/五十玫瑰

　　我見過許多的人流淚，有興奮時留下的激動淚水；有悲傷時滴下的痛苦眼淚。而有一種欲哭不能，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珠還是第一次見到，並且，還深深的觸動了我。

　　那天，我上班時，看見一位身材高大，體魄健壯的中年男人在門口轉來轉去。通過詢問得知，他就是飯店廚師小張的父親。而小張因入戶盜竊已被抓捕。他的父親得到消息后，星夜從老家趕來。

　　當我聽到這些時，先是震驚：那個身材高挑、長相帥氣、溫爾文雅、說話時還帶點羞澀的小張竟然犯了盜竊罪？他可是去年才結的婚，現在孩子也才只有幾個月大呀？

　　接下來，我又同情起這位父親來：自己的孩子做出了這種事情，做父母的該是怎樣的心情？又將如何去面對與承受？

　　第二天，我在與這位父親交談中得知，老張來自甘肅農村，今年只有四十七歲。從他那稜角分明的臉上，還依稀可見他年輕時的英俊。老張有兩個兒子，這小張是大兒子。老張說大兒子自小聰明、乖巧、聽話，很是招人喜愛！因為不喜歡讀書，所以初中一畢業，十六歲就出來打工了。由於兒子勤奮、能吃苦，才能在外面闖蕩這麼多年，才能走到廚師這一步。說到這裡，老張眼裡放着光，還有種自豪感。

　　提起兒子現在，老張深深的嘆了口氣，用握緊的拳頭敲着牆壁，大聲說“想不通啊！我就是想不通他為什麼去撬人家的房門？”這時，我看見老張那血紅的眼珠里彷彿要噴出火來，可卻又轉眼即逝了。隨即，便出現了一顆晶瑩的淚珠。老張仰起臉，緊緊的抿着嘴，不讓淚珠滴下……握緊的拳頭也鬆開了。

　　我知道，那顆沒有滴下的淚珠里，有愛、有恨、有心疼、還有屈辱！它是一位父親此時愛恨交織的真實寫照。

　　作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即使沒有大的作為，也希望他（她）能做一個老實本分的人。但當孩子一旦誤入歧途，父母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怨氣；那種對孩子要面臨牢獄之苦的心疼；那種面對別人指責的屈辱是無處發泄的！

　　在以後的幾天里，我與老張又交談了幾次，每次提起兒子，老張的眼裡都會閃現淚珠。他說自己世代都是本分的農民，從來沒有做過違法的事情。現在，兒子做出這種事兒，讓他和家人在眾鄉親面前都抬不起頭。兒媳在家又哭又鬧、老伴也是整日以淚洗面，還有那個嗷嗷待哺的小孫孫，他該怎麼辦？他想見兒子一面，想當面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可是，一個農民，在這裡舉目無親，他去哪兒見自己的兒子呢？老張只有求助飯店老闆為他打探消息。

　　這位可憐的父親，為見兒子，每天只吃一碗麵條，夜裡也只睡兩個小時的覺。在這十幾天里，老張寢食難安，日漸消瘦，比來時也衰老了許多。

　　我也曾勸過他：要過年了，先回家吧！老張說見不到兒子也罷，但他得打聽清楚兒子所犯罪行的輕重，好回家向兒媳和老伴交代！

　　前兩天，老張來告訴我，事情總算打聽清楚了。由於兒子是初犯，而且，還是盜竊未遂，只判了勞教，他可以回家了。

　　老張回家了，可我的心卻無法平靜。那顆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珠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動！那不是一顆淚珠，那是一顆愛恨交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