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

手機:M版  分類:寫物散文  編輯:pp958

  獨坐窗前,凝視窗外,如霧細雨勾起我對往事的回憶,揮之不去的竟是“已故”多年的墨蘭。

  那是15年前的一天下午,細雨微風。我奉命到中越邊境一線的羅家坪大山執行任務,駐守在山上的一位老鄉送給我一包東西(用報紙裹着),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株嫩綠的墨蘭。我一向不大喜歡養花種草,自然甚是不屑。老鄉很神氣地告訴我:這是從“忠誠樹”的樹杈上採下來的。我十分驚訝。關於“忠誠樹”我早有耳聞,只是沒親眼見過。當年收復羅家坪的時候,主攻部隊中有個叫吳忠誠的工兵排長,在開闢通路時,就在那棵樹下觸雷壯烈犧牲。為了紀念他,官兵們就將那棵樹命名為“忠誠樹”。但沒聽說樹上還生長着蘭草。出於好奇,我催老鄉帶我去看看。

  我們沿着迷宮般的塹壕向山下穿行,由於山高林深,常年大霧,塹壕兩邊的石壁上生出許多烏青的苔蘚,用手一摸,又粘又濕,散發出刺鼻的霉味。我向老鄉建議從壕沿上走,老鄉立即失色到:“你不要命了,那兩邊全是地雷”。我嚇得一咋舌,乖乖地跟在老鄉屁股後面走。大約20分鐘后,我們來到山腰一處突兀的岩石上,一棵氣勢不凡的大樹隨之映入眼帘,樹身像一根巨大的圓柱,高聳挺拔,直插雲霄。樹冠呈“之”字形。凝神望去,酷似一位身軀偉岸的戰士,他躍起於磐石之上,屹立於“硝煙瀰漫”之中,一條有力的手臂直指羅家坪大山主峰。

  偶有山風吹來,透過蒙蒙雨絲,我發現最長的那根樹杈上有一些輕微擺動的東西。未等我開口,老鄉就用手指着說:“那就是墨蘭”。我問老鄉:“你是怎麼弄下來的?”老鄉一撅嘴道:“你真官僚,忘記我是通信連出來的查線兵啦?”是啊,查線兵可是攀爬高手,再高再險的地方也難不住他們,我怎麼就忘了呢?

  也許是墨蘭特殊的背景和奇特的生長方式的原因,從羅家坪回到處於鬧市的部隊機關,從不養花的我對這株墨蘭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我將它栽在一個精緻的花盆裡,供奉於我的書桌之上,並買來《蘭花栽培技術》一書,現學現賣,悉心照料,我枯燥的生活中陡添了不少情趣和一份濃濃的牽挂。但好景不長,不到半個月,那原本旺盛的綠葉漸漸變成了青灰色。儘管我採取了種種措施,還是於事無補。眼見着墨蘭垂下腦袋,一天天枯萎了。

  痛心之餘,我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任何生命都是令人敬畏的,那種不講科學的、蠻橫的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到另一個生命身上的做法,是對那個生命的侵犯和褻瀆。我覺得,在吸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的墨蘭身上,體現出一種不圖安逸、寧折不彎的可貴品質。我自以為是地將它移居溫室,它卻以死進行了抗爭。

  後來,我又去過羅家坪多次,老鄉聽說那株墨蘭沒養活,曾主動提出再去樹上給我采幾株,被我拒絕了。每次去,我都要到“忠誠樹”前的岩石上坐一會兒,懷着欽敬的心情靜靜地眺望那叢在樹杈上隨風搖擺、葳蕤生長着的墨蘭……

  發表於雲南《文山日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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