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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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窩子
亭 山
草窩子現在是一個四面環山的山村。位於和縣原高關公社花園大隊、現在的石楊鎮花園行政村。由此向東翻過“小陡沿”,經過“光蛋街”、“寡婦橋”,爬過“大陡沿”,可直通古老的豐樂鎮(即西埠鎮)與和州(即和縣)城。
傳說中的草窩子,早在明清以前就是個典型的山鎮了。它有一條西高東低的用青石板鋪就和鵝卵石等間隔鑲嵌而成的街道,約有半里多路長。這在滿是亂石疙瘩到處長着荊棘灌木林和雜樹的山區中是難得一見的。它的街道兩旁全是清一色的用青磚黑瓦砌成的徽派古民居建築,門面房高高低低參差不齊錯落有致,深褐色的瓦溝里到處都是青潑潑的瓦楞草,粉白的馬頭牆上隨時都能看到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野果樹。街上的居民多半是從山外逃避戰亂而舉家移居來的,他們當中有開飯店、布莊和中藥店的;有開當鋪、錢莊和山貨店的;有開酒肆、客棧和小商鋪的;還有開書場、賭場和大煙館的等等。反正草窩子是個在特殊時期由特殊的山民們用勤勞和汗水給繁華起來的特殊的集鎮。直到民國後期,這裡仍然是日本兵、國民黨軍隊和新四軍等幾方面政治力量共管的地區之一。後來因為這裡出了土匪和強盜,搞得百姓雞犬不寧,再加上這裡又流行了極為嚴重的血吸蟲病,所以,這裡彷彿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條空街。因滿街都長着齊腰的荒草,山外的人就把它叫作“草窩子”,現在的老山民們仍親切地把草窩子喚作“飯店”,可想而知當年的草窩子的確有過震撼人心的繁華。
我因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下放在離草窩子僅有三四里地的余村,所以經常到草窩子玩。草窩子有一個從上海下放的女知青小組,該組有四五個人。組長是個矮矮胖胖的姑娘,組員當中有一個叫M的給我留下最深的印象,她身材修長,白白凈凈,胖瘦勻稱。理着個時髦的“耳朵毛”式的髮型,頭髮和她那雙大眼睛一樣烏黑賊亮。她的穿戴很考究大方,樣子很文靜,但講起話來語速極快,干起事來風風火火,走起路來像個競走運動員。因她和我被當時的大隊一同抽到“新莊林場”幫助修整松枝,並在後來又同時參加大隊的“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所以都很了解對方。那時的她極喜歡聽到我的`琴聲和笛聲,我極喜歡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和歌聲。她為人很正派,學習心也很強,不論什麼新農活或舞台上的新動作,她都能一學就會。她不僅能善待任何人,許多山民都吃過她從上海帶來的各種糖果;但也疾惡如仇,當時有個從部隊退伍回來的大隊幹部對她有非分之想,卻被她用無情的“嬉笑怒罵”法給嚇退了。草窩子有一位名叫F的少婦對她極照顧,使她很感動;少婦的弟弟對我也很照顧,也令我難忘,所以我和M都有着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感慨。我後來因調到公社文化站(身份仍是知青)工作,因而很遺憾地與她逐漸失去了聯繫,那時的我們太幼稚了,不僅連手都從未握過,就連雙方的家庭住址也都從未問過。至於她何時離開草窩子返回了茫茫的大上海,就更不得而知了。
現在的我只要一想到草窩子,就彷彿又見到了那個四周皆是紅花綠樹的山村了,並很快會引起一連串純真而又美好的回憶,我把對它的感情曾濃縮在一首題為《草窩之歌》的長詩中。
二○○三年九月